张济刚刚被从弘农郡召回述职,此刻正在家中教导张绣武艺,忽地听闻家老来报,言说贾诩前来拜访。
张济听得,连忙将手中弓箭交给家老,让其带着张绣前去后室,自己则是亲自出去相迎。
“文和先生!”
大门一开,张济大笑着赶上前来。
“济前日刚刚归来,文和先生便来我张济府上拜访,实在是受宠若惊,还请随我在书房稍坐,我已叫下人备了酒菜,今日便与先生一醉!”
贾诩连忙躬身说道:“张镇东言重了,诩如何敢当将军如此褒奖。”
张济却是毫不在意,径直过来拉住贾诩手臂朝屋内走去,边走边说道。
“昔日王允吕布勾结,阴谋害死太师,我等在外无所依托,几乎就要各自弃军逃回家乡。若非文和出言,我等说不得早被那王允擒杀了。此乃救命之恩,济又岂敢在先生面前摆这镇东将军的架子?”
贾诩听得此言,暗自点了点头。
自夺下长安以来,贾诩便知李傕郭氾二人不能长久,是以常思退路。
观察下来,唯有张济不骄不躁少有劫掠,对待自己更是始终如一,可以托付。
方才见面时的表现,也使得贾诩满意无比。
二人进入书房。
贾诩与张济寒暄几句后,便是开口说道。
“将军此番归来,可曾听说汉中之事?”
张济轻呷了一口热茶,叹了口气说道:“怎会不知,刘璋与我等有杀兄之仇,又曾与马腾韩遂有过连结,我等两面受敌,实在是难称好事。不过却也不用太过担心,刘璋与我等毕竟相隔秦岭大山,有运粮这一道关口在此,其想北伐,却也不易。”
“将军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”贾诩摇了摇头,随后接着说道。
“李郭樊三位将军自入得长安之后,不知笼络士人,亦不遵奉天子,朝野多有怨言。
诩在尚书台,身负简拔人才之任。多选名士便是为了缓和诸位将军与百官之间的关系,谁料不光不曾缓和,竟还惹得诸位将军忌惮,而且…”
说到此处,贾诩不由得苦笑一声,“诸位将军互相还常是互相争权夺利,若非诩在其中斡旋,只怕他们早就互相攻伐,将这长安化作一片焦土了。”
张济大皱眉头,他自然听出了贾诩的眼下之意,如若单有外患,凭借这十余万西凉军,便是可保无虞。但内忧至此,关中确是危若累卵。
“济久驻弘农不知内情,依先生看来,这长安当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么?”
“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张济素来敬重贾诩,听得此言,已是深信不疑,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。
“长安既是如此,先生与我同去弘农如何?张济虽然粗陋,好歹也有些兵马在手,足可护先生周全!”
贾诩却是摇了摇头:“暂且不说李车骑是否肯放,将军所驻弘农也非是可以久居之地。”
说着,贾诩顿了顿,随后直直看向张济:“将军可知南阳?”
张济一愣:“南阳此地济如何不知,先生何意?”
贾诩环视一圈,张济会意,当即便是屏退左右。
随后,贾诩低声说道:“将军,眼下长安危局,诸将反目不过早晚之间。南阳此地,北靠河南,西接武关,南扼荆襄,东连江淮,沃野千里,户口百万,实乃天下腹心!”
“眼下袁术东奔寿春,刘表尚未出兵,南阳正是空虚之时。将军若得此地,日后长安生变,将军在外。西可联络关中旧部,东可结交中原诸侯。
虽然处于四战之地,然却正在刘璋、刘表、袁术等人当中。他们各怀鬼胎素来不睦,断然不会坐视对方得到此地,将军正可效仿苏秦张仪,行纵横之事!”
张济听得,心头大喜,虽说贾诩所言的其他好处他或许不曾认识到,但南阳之富他却是清楚的很。
当即便是抚掌大笑,随后拉起贾诩说道:“先生大才,此计甚妙!我明日便请命移镇南阳!”
贾诩见目的已成,当即便要告辞。
临走时反复叮嘱张济,切莫提及自己。
张济奇怪,问道:“先生,你既已算到日后大祸,何不与我同去南阳?若是先生担心,张济可在此指天为誓,只要先生前来,济必遵先生为师,言听计从绝不怠慢!”
说罢,当即便是深揖一礼。
贾诩连忙扶住,开口说道:“非是信不过将军,实是我若与将军一同前去,李郭必然生疑。将军且先前去,日后长安乱时,诩自有计策脱身,不必挂念。”
张济闻听,不由感动,拉起贾诩之手说道:“先生于我,又添一笔大恩。日后如有用我之处,只需言语一声,张济断不推辞!”
送走贾诩之后,张济便是去拜访了李傕郭氾樊稠三人,以南阳钱粮作为筹码换得了三人支持。
翌日朝会,张济率先出列,对着龙椅上的刘协说道。
“陛下,臣镇东将军张济,有事奏报。”
刘协见得,开口说道:“张将军但奏无妨。”
张济躬身说道:“自袁术东逃寿春之后,南阳此地盗匪横行,民生凋敝。臣请移镇宛城,为陛下震慑宵小,安定百姓。”
话音未落尚书梁绍便是厉声打断。
“不可!南阳乃是帝乡,岂能等闲视之?当由百官商谈之后,择一德高望重之人前往镇抚。”
随后,他转向张济:“张将军身负镇守弘农之责,当为陛下尽忠,怎能轻易言及移镇?”
张济却是不慌不忙,朝着董承说道:“正因为南阳乃是世祖龙兴之地,才需要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。”
一旁的李傕也是出列,开口说道:“张将军所言极是!如今诸侯不遵朝廷号令,南阳四战之地,若不遣一宿将前去,他日失陷,梁尚书可负的起这个责任么!”
“你!”梁绍正要再言。
一旁郭氾也是出列,讥笑道:“梁尚书腐儒之见,不足以谋大事。”
随后不再去管梁绍,而是转向刘协:“臣等句句忠言,还请陛下允准。”
随着李傕郭氾二人带头,身后一众西凉将领也是齐齐出列:“还请陛下允准!”
梁绍气的须发皆张,颤抖的指着众人说道:“尔等如此,与逼宫何异!可有把陛下放在眼中!”
樊稠皱一皱眉:“你一个小小的尚书怎敢非议大臣!拖下去!”
不等刘协发话,殿门外便是快步走进两个甲士,直接将梁绍拖了出去。
刘协看着眼前一片躬身请命的西凉将领,将有些发抖的手拢在袖中,强作镇定。
“既是诸位爱卿皆是以为可行,那便准了张将军所请。”
“谢陛下!”
张济李傕一众当即伏地叩首谢恩,连呼陛下英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