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州，襄阳。
州牧府内，刘表手中正捏着一封帛书读着。
堂下，蒯氏兄弟，蔡瑁刘阖一众荆州的核心幕僚正分列两侧。
“诸位。”刘表读罢了此信，将帛书递给侍从，教其念与众人。
等侍从读罢，才缓缓开口说道。
“汉中张鲁遣使到我荆州求救，言说愿与孤共击刘璋。诸位看看，如何为好？”
蒯良率先看完，思索一阵，微微摇了摇头，开口说道。
“明公，依良之见，不可答应张鲁。刘璋此谋历经数月，如今一击便中张鲁要害，谋划如此之久，又岂会不在朐忍加以防备？且张鲁部曲大部都在巴郡，已成瓮中之鳖，明公若是出兵西进，只怕张鲁实难给予明公助力。”
别驾刘阖也是开口附和道。
“明公，蒯主簿所言不错。张鲁此人经年来安于汉中，如今急急遣使前来，定然已是无有余力相助。且那刘璋数月以来，平沈娄，逐赵韪，拔黄权，破汉昌，绝非庸人。
明公西进，只怕难以入主益州。纵是攻下几城，其毕竟位于巴蜀境内，水师又是逆流，如若刘璋大军前来，我等运送援兵粮草皆是不便。所得之地反成累赘，西征对我荆州实在无利可图。”
众人皆是附和。
刘表听着蒯良和刘阖的话，心下觉得有理。又见众人都同意，当即便要开口敲定。
“明公，此事越有异议。”
就在这时，蒯良之弟蒯越却是提出异议，对着刘表一礼，开口说道。
“明公，那刘璋继位以来，所展现出的手段，堪称枭雄。其吞下汉中之后，益州实力便会大涨！有此等强邻在侧，实非我荆州之福。
与其教他安稳吞下汉中他日前来攻我，不如趁现在刘璋大军皆在围堵张鲁之时，遣大军西进，打破朐忍！纵然到时无法守备，也可以顺水之利迁徙巴东百姓入我荆州，何谈无利？”
要说蒯越在刘表心中的地位可要远高于其兄蒯良，早在刘表单骑入荆州，面对着荆州遍地宗贼征不上兵，又有袁术在北的严峻局面时。
便是多亏了蒯越献策，方才使得刘表能够诛杀宗贼，入主襄阳，解除了南阳袁术的威胁，坐稳了这个荆州牧的位置。
但他毕竟还是耳根子软，见得除蒯越以外其余人都不支持出兵，心下不禁犹豫，遂是摆了摆手说道。
“诸位所言皆是有理，孤一时难以决断。今日诸君且回，容孤细思一阵再做打算。”
众人听得，当即便是齐齐告退。
当夜，并没有参加议事的赵韪也听闻了张鲁求援的消息，心下大喜。
他自从叛刘璋而投刘表之后，刘表为了彰显自己对前来投奔的人才的厚待，对赵韪大肆赏赐金银，改任横江中郎将不说，还赐下一座宅邸和美女数人。
然对于其麾下部曲，却是直接拆分。新分部曲虽说名义上以赵韪为主，然实权却是尽在两位荆州副将手中。
赵韪纵是心有不甘，却也无计可施。
但如今听得堂前讨论出兵西征之事，他心头不禁活泛起来。
只要刘表决意西征，那么自己这个在巴蜀经略数年的老将自然会被启用。即使不能独领一军，也起码可以作为副手重新掌权。
是以听得此番消息之后，他便是再难按耐住自己的心情，直接朝外叫道。
“来人！备车！我要去拜访蔡将军！”
蔡瑁此时本来已是准备歇息，忽然听得赵韪前来。想到早间议事，心下了然。
“无非是听说张鲁求援欲求任用罢了，不见！就说我已经休息了。”
“他说此番并非单单为了自己，亦是有一件大功送于主君。主君今日若不见他，日后定然后悔。”
蔡瑁嗤笑一声：“倒会故弄玄虚，”但踌躇一阵，终究还是开口说道。
“算了，引他到书房吧，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话可说。”
书房之中，赵韪一见蔡瑁，当即快步上前躬身一礼，开口说道：“韪深夜叨扰，还望将军莫怪。”
“诶。”蔡瑁笑着摆了摆手，说道，“赵中郎将可是稀客，瑁岂会怪罪。”
引着赵韪坐下之后，便是着人上了两杯热茶。
“赵中郎将深夜造访，想必定有要事，可与瑁直言，瑁必洗耳恭听。”
赵韪接过茶盏，却是无心饮用，对着蔡瑁说道。
“韪本不愿打扰将军休息，实是今日之事不光关乎荆州大局，将军与韪之前程亦是深系于此，是以不得不深夜前来与将军一叙。”
蔡瑁吹了吹杯中的热茶，并没有接话的意思。
赵韪见状，继续开口说道：“韪实不敢与将军隐瞒，将军也知眼下我在荆州的尴尬局面。此番前来却有私心，然说将军关乎前程也并非虚言。”
他姿态放得极低，身体前倾，凑近蔡瑁。
“将军，如今刘璋正与张鲁交兵，不光要在米仓道堵住张鲁，又要领大军在巴郡交战。可调动之军已是屈指可数，非韪自夸，论起巴郡，韪还有些名声。
到时将军为主，韪副之，攻破朐忍之后，韪振臂一呼，巴郡大姓长吏定然箪食壶浆以迎将军，不光可迁徙巴郡百姓，亦可说服巴夷归附我荆州。到时在明公面前定是大功一件！”
说着竟是直接对着蔡瑁拜倒，声音更加诚恳。
“将军，韪乃是新附之人，一介降将，实是不敢有什么野心，只想改变当下尴尬局面。此番若能得将军提携，此后韪便是唯将军马首是瞻，将军但有差事，韪无有不从！”
蔡瑁听得此话已是动心，当即便是哈哈大笑着扶起赵韪，开口说道。
“赵中郎将言重了，瑁已是深明将军之意。将军所说，确实可行。但…”
说着，蔡瑁面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。
“今日堂前，大部皆是反对出兵。虽有异度力主，然明公却仍是犹豫，只怕是瑁也难以说动明公啊。”
赵韪听得，凑向蔡瑁耳边，低声说道：“韪曾经听说，蔡夫人深得明公宠爱，将军何不请夫人劝说？到时，于外有异度先生和将军力主，于内又有夫人从中策应，何愁明公不纳将军忠言？”
此话一出，蔡瑁双眼便是眯了起来，细细的琢磨此事，越想越觉可行，当即便是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我知矣，赵中郎将可先回府等候，明日我便前去劝谏明公。如若劝得明公，出兵之时定求得明公以将军为我副将！”
赵韪听后，当即大喜，又对着蔡瑁拜倒。
“将军大恩，韪永生不忘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