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乐厅的声波余悸未消，莲社对“群体性暗示”的测试犹如警钟长鸣。李震三人深知，必须在对方策划更大规模的混乱前，斩断其触须。然而，对手隐匿极深，行动诡谲，常规追踪收效甚微。
“不能总被牵着鼻子走。”齐云阁内，李震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那枚冰冷的陨铁钮钟，“他们汲汲营营，所求甚大，必露马脚。与其追查，不如…‘算’他们一卦。”
云霄颔首：“善。龟甲虽灵，恐难承其业力。不若起乩问路，或可窥得一丝天机。”
慕雪则有些担忧：“起乩风险不小，易受干扰，尤其对方阵营中似有精通扰乱心神者。”
“无妨，此次不用深乩，只做‘镜花水月’之观，浅尝辄止，见影即收。”云霄显然早有计较。
是夜，月隐星稀。法坛设于静室，仅云霄一人主持，李震与慕雪在外护法。云霄净手焚香，取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，镜面雾蒙蒙，仿佛蒙着千年水汽。他以朱砂在镜缘书写符文，口中念念有词，指尖轻点镜面。
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，荡开一圈圈涟漪，雾气翻涌，隐约有光影变幻。云霄凝神观瞧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突然，镜中景象骤变！不再是模糊光影，而是无数飞速滚动的、猩红色的数字和条款，如同暴雨般砸落！数字间，隐约可见无数哭泣、挣扎的人影被其缠绕束缚！景象中心，隐约浮现一个巨大的、扭曲的二维码图案，二维码的中心，却是一只贪婪睁开的血色眼睛！
噗！
云霄猛地喷出一口清气，镜面波纹骤停，雾气消散，恢复死寂。他脸色微白，显然受到了些许反噬。
“如何？”李震急忙上前。
“数字…契约…困缚…贪婪之眼…”云霄喘息片刻，沉声道，“所见非人非地，乃是一张无形巨网，以‘债’为锁，‘利’为饵，困缚生灵，汲取其绝望与恐惧。莲社…似乎涉足了金融网贷之业，并以邪术加持，加速催逼！”
金融网贷？这与之前的音律、古物似乎风马牛不相及！
就在这时，赵刚的电话来了，语气带着一种荒谬感：“李顾问，有个案子…可能得麻烦你们看看。不算命案，但比命案还邪乎…好几个欠了‘鑫利贷’高利贷的人，差点集体自杀了，都说看到合同上的字在流血，听到算盘声在脑子里响，逼他们还钱…”
鑫利贷！正是云霄镜中所见那个巨大二维码旁一闪而过的标志！
三人立刻赶往医院。病房内，几个借款人目光呆滞，浑身颤抖，不断重复着“还钱”、“数字在咬我”等呓语。医生束手无策，诊断为集体癔症，但成因不明。
慕雪悄然运转莲心，柔和金光拂过病人。他们稍微平静了些，但眼底深处那被巨大恐惧烙下的印痕依旧清晰。
“不是普通癔症，”慕雪低声道，“他们的魂魄被一种冰冷的、与数字相关的诅咒之力侵蚀了，像是签下了某种…灵魂契约。”
李震拿起一份“鑫利贷”的合同复印件。纸张普通，条款却异常苛刻阴毒。他开启灵觉细看，赫然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间隙，竟流动着极其细微的、用无色煞墨书写的缚魂符文！若非灵觉敏锐，根本无法察觉！
“果然有鬼！”李震冷声道，“以合同为媒介，符文为锁，一旦签字，便不知不觉中了一部分‘数字缚魂咒’！放贷者再通过远程邪术催动，便能放大借款人的焦虑和恐惧，甚至产生幻觉，逼其走上绝路！”
警方立刻对“鑫利贷”公司展开调查。公司表面合规，但背景复杂，背后有海外资本影子，其催收部门更是神秘，从未有人见过真容，所有催收皆通过电话和网络进行，效率却高得吓人。
技术科尝试追踪其服务器和资金流向，再次遭遇了熟悉的层层跳转和加密，最终指向海外。
“又是这套路！”赵刚 frustration地捶了下桌子。
李震却道：“这次不同。他们需要借款人‘签字’，需要物理接触合同。查！他们的合同是怎么送到借款人手上的？！”
调查重点转向物流和线下推广。很快，一个细节浮出水面：“鑫利贷”的合同，大多是通过一家名为“捷达送”的同城快递公司派送的，而这家公司的控股方，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“速通达”物流！
并且，这些合同的派送员，总是固定的几个人，行踪诡秘，从不与客户多言，送完即走。
警方锁定了一名频繁出现在借款人小区的派送员。跟踪发现，他每次送完合同，并不直接回公司，而是会去城郊一个废弃的报刊亭停留片刻。
突击检查那个报刊亭！里面空空如也，但在亭子底部一个暗格里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、正在运行的符咒发射器！其造型如同微缩基站，上面刻满了增强“数字缚魂咒”的邪符！
派送员每次来这里，就是给这个发射器“充电”或“传递指令”！他本人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运送的合同里藏着索命的符文，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！
真正的黑手，依然隐藏在“速通达”和海外服务器的背后。
然而，在拆卸这个发射器时，李震在其电池仓内壁，发现了一个用极细针尖刻出的莲花标记，旁边还有一个编号：拾肆。
莲社第十四号成员——“算子”？或者说——“契魔”？
专精于利用金融契约、数字网络施展邪术，捆绑众生，收集负面情绪的新敌人！
“他们不仅在收集‘四怨’、打造邪鼓，”云霄面色凝重，“更在编织一张覆盖更广的‘业力之网’，从每一个陷入绝望的个体身上汲取力量！这或许才是他们真正庞大的‘能量来源’！”
斩断这根线，或许能重创莲社的能量补给！
根据发射器的信号接收频率，技术科反向推导，终于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、位于本市的信号源位置——市中心一栋高级写字楼的顶层！
雷霆行动立刻展开。当警方冲入那间伪装成数据分析公司的办公室时，里面早已人去楼空，只剩下一排排还在运行的电脑屏幕，屏幕上疯狂滚动着借款人的信息和不断累积的“债务数字”，以及一个正在倒计时的格式化程序。
在主机箱内侧，贴着一张便签，上面打印着一行字：
“众生皆债，唯吾独盈。数字洪流，终湮一切。”
落款，是一个简单的等号“=”被扭曲成绞索形状的图案。
他们又晚了一步。“算子”早已转移。
但此次行动并非全无收获，成功摧毁了对方一个重要的咒力发射节点，暂时缓解了部分借款人的症状，并获得了“算子”的更多行为模式数据。
回到齐云阁，李震看着城市璀璨的夜景，眼中寒光闪烁。
莲社的阴谋，远比想象的更庞大、更渗透于日常。金融网络、声音、古物、人心恶念…皆可为其所用。
下一个节点，又会藏在城市的哪个角落？
慕雪轻轻走到他身边，低声道：“奶奶笔记里提过一种‘破契咒’，或许…能帮到那些人。”
希望之光，虽微渺，却从未熄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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