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小山反复借助破法旗测定自身经脉对高浓度灵力的承受极限。最初，他每十天只能承受一百块下品灵石所转化的灵力流，而三年过去，他已能承受千块灵石所汇聚的庞大灵压。这期间，他不惜耗费近十万灵石，若非在万法秘境中意外获得一批珍贵资源，恐怕早已支撑不住。
如今，他自觉法力凝实、肉身强韧，皆已达至炼气期的巅峰状态，正是冲击筑基的最佳时机。另一方面，他也留意到半年后即将开启的血色秘境——若此番筑基不成，便只能冒险一闯禁地，凭借如今的手段，只要不狂妄大意，约有九成把握能从中摘取灵药、全身而退。这也算是为自己预留的一条退路。
万小山将破法旗插在鸿蒙镜空间中央，四周整齐摆放近万块下品灵石。既然要冲击境界，就必须将灵力压缩至更高密度。千块灵石所产生的压力已不足以激发突破临界，而超过万块又恐肉身难以承受、爆体而亡。眼下这个分量，恰是他反复推算后得出的极限值。
一切布置妥当，他取出一个玉盒，其中静静躺着一枚筑基丹，药气缭绕、灵光隐现，显然绝非凡品。他又在身旁排出数只玉瓶，有的是快速回灵之用，有的是疗伤圣药，还有稳固经脉的灵液——万小山做足了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。
筑基是修仙途中的第一道天堑。一旦成功，便褪去凡胎，寿元翻倍，真正踏上仙途；若失败，则前功尽弃，必须再寻一枚筑基丹重来。而筑基丹何等珍贵，绝大多数人一生也难获第二枚。
他缓缓吐纳，目光渐渐凝定，毫不犹豫将法力注入破法旗中。破法旗猛地一震，旗面上原本黯淡的五色光华骤然亮起，如同活过来一般，开始缓缓流转。周围堆积如山的万块灵石仿佛受到无形力场的牵引，蕴藏其中的精纯灵气被丝丝缕缕地抽取出来，化作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气流，百川入海般汇向破法旗。
旗身表面的灵气越聚越浓，逐渐形成一团氤氲的光雾。紧接着，旗杆上那几个玄奥古朴的神秘符文次第亮起，散发出苍凉厚重的气息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开始挤压那团灵气光雾，将其向旗尖正上方的一点强行压缩、凝聚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，约莫一刻钟后，所有的异象骤然一敛。只见破法旗顶端，一枚仅有葡萄大小的五色灵珠静静悬浮。它通体圆润，光华内蕴，表面有五色霞光如流水般循环不息，隐约间更有细密如蚁的符文在光华中生生灭灭。看似小巧玲珑，人畜无害，但其中所蕴含的灵力，却狂暴得令人心悸！这是一万块下品灵石精华的极致浓缩。
万小山没有犹豫，张口吞下灵珠，随即服下筑基丹。
两股力量几乎同时在体内爆发，如天雷勾动地火，化作一股几乎要撕裂一切的洪流，冲向四肢百骸。他体表顿时泛起驳杂的色彩，红、青、黄、白交替浮现，皮下经脉如活物般蠕动鼓胀，发出细密而令人不安的迸裂声。周遭空气被剧烈波动的灵气扭曲，形成一道旋涡，将他笼罩其中。
最关键、也最危险的阶段来了——庞大药力与浓缩灵气如狂涛般冲刷着他的经脉，反复撕裂又重塑；挤压根骨，涤荡脏腑，将深藏多年的杂质硬生生逼出体外。
万小山全身剧颤，汗水顷刻湿透衣袍，又迅速被蒸干，继而是从毛孔中不断排出的黝黑粘稠物，腥臭扑鼻。他面容扭曲，牙关紧咬至渗血，七窍之中皆有血丝渗出，景象极为骇人。
在他丹田内部，气态法力被极端灵压疯狂压缩，不断汇聚旋转，逐渐形成一道风暴般的涡旋——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成功迈进。
然而，就在即将凝聚第一滴液态真元的刹那，那道涡旋却莫名一滞，继而缓缓消散。
除了周身经脉仍在隐隐作痛，方才那惊天动地的能量仿佛从未出现。
鸿蒙镜空间内恢复了寂静。灵气漩涡消失了，五色光华隐没了，只剩下满地耗尽灵气化为齑粉的灵石残骸，以及中央那个浑身覆盖着黑色污垢、七窍渗血、神情呆滞的身影。
万小山缓缓睁开眼睛，眸子里先是极度的错愕和茫然，仿佛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。还没开始就结束了？
明明……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！
那风暴之眼已然形成，液态真元几乎就要滴落！他甚至已经触摸到了那扇门后的世界！
就在临门一脚的瞬间，一切戛然而止？仿佛一场蓄势待发、即将达到顶峰的交响乐，在最高亢的音符前骤然断弦，留下无尽的空洞和愕然。
这感觉，就像是拼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空处，难受得让他几乎吐血。
预期的惊天动地没有到来，预期的脱胎换骨没有发生。除了浑身狼藉和体内传来的阵阵虚脱与刺痛，仿佛刚才那场凶险无比的冲击，只是一场逼真的幻梦。
“失败……了？”
他喃喃自语，片刻的失神后，苦涩的笑容在他嘴角蔓延开来。果然……还是失败了啊。
即在意料之外——他准备得如此充分，状态如此完美，甚至触摸到了成功的边缘；却又在意料之中——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五行灵根恐怖壁垒。
即便有破法旗这般奇物辅助，即便耗费了万块灵石的庞大能量，仅凭一枚筑基丹，竟然连一滴液态真元都无法凝聚成功。
万小山缓缓握紧了拳头，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但他眼中的失落很快被一丝不甘和倔强所取代。
看来，那血色禁地，是非去不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