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万小山考虑要不要加入巨剑门之际，秘境空间关闭了，最后一丝秘境的气息归于虚无，原本喧嚣的山谷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重。
万小山站在略显空旷的谷地中，目光迅速地扫过四周。来时黑压压近三百名修士，此刻零零散散站着的，竟不足四十之数，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活着的人大多带伤，衣衫褴褛，神色间或是茫然，或是未曾褪去的惊惧，更多的人则眼神空洞，沉浸在失去同族中人的悲痛之中。
万家这边，仅有他一人活了下来。不远处的魏家更是一个人都未能走出来，全军覆没。倒是那个被他偷袭抢了储物袋的小胖子，竟也活着出来了，此刻正与一位身着鹅黄衣裙、眼眸灵动如秋水的美貌少女站在一起，谈笑风生，少女巧笑嫣然，仿佛刚才经历的并非生死险境，而是一场寻常游历。这份轻松，在此刻肃杀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扎眼。
更远处，那位眉心有着一道奇异纹路的少年，独自静立于一片无人靠近的空地，低着头，面容隐在阴影里，仿佛与周遭的悲恸格格不入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中。
罗家那边，幸存者稍多几人，少年罗源也在其中。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，时不时地向远处眺望，眼中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之色，与周围族人或悲伤或疲惫的神情截然不同。罗家领队只当他是因劫后余生且收获颇丰而激动，并未深思，唯有细心之人，或许能瞥见他眼底那一闪而逝、妖异而不祥的细微血光。
此次秘境之残酷，远超以往，九成以上的陨落率，足以让任何一个小家族伤筋动骨。山谷中弥漫着低低的啜泣和压抑的叹息。万小山心中却并无太多波澜，并非冷血，而是早已看清。修仙之路，本就是逆水行舟，与人争，与天争，争机缘，争性命！既然选择了踏上这条路，踏入了这试炼，就该有赴死的觉悟。若不争不抢，坐看寿元流逝而无能为力，百年后化作一捧黄土，那还不如做个凡人，逍遥自在几十年来得痛快。
“咳咳……”
一声轻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众人抬头，只见巨剑门的周姓金丹老祖不知何时已悬浮于半空，衣袍在渐起的晚风中微动。他目光扫过下方幸存者，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。
“众位小友能平安归来，实属万幸，亦是尔等实力与气运的证明。”他声音缓缓，带着金丹修士特有的威压，“我等修士，逆天而行，每进一步，皆是千难万险。为求大道，以身犯险，乃是常事。即便如老夫，已至结丹之境，看似逍遥，若无法窥得元婴大道，终有一日，亦不过冢中枯骨，难逃陨落之期。此番陨落于秘境中的诸位小友，为道途而奋争，虽身死，其志亦可敬可佩。”
这番话，先是让不少幸存者下意识点头，感同身受于修行之艰，但随即反应过来，死的不是这位老祖的亲人门徒，他自然可以说得如此轻巧豁达，不少人内心不免暗骂其虚伪。然而，当周姓老祖话音一转，提到接下来的事项时，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牢牢吸引。
“诸位对修行之艰难应有更深体会，多余之言，老夫便不再赘述。”他目光变得锐利起来，“接下来，有意依此前约定，加入我巨剑门者，请到老夫这边来。待老夫验明所获功法秘术，确认为顶级传承后，我巨剑门自当信守承诺，带其回宗，赐予筑基丹！”
“筑基丹”三字如同拥有魔力，瞬间冲散了山谷中的悲伤气氛。活着的人眼中瞬间爆发出渴望的光芒，纷纷低声询问身旁族人的收获，之前的沉痛仿佛被暂时遗忘。现实便是如此残酷，只有活着的人，才有资格享受胜利的果实，死者终将被淡忘，美其名曰：人死不能复生，当向前看。
万家老族长万有信转过头，目光复杂地看向仅存的万小山。见他气息萎靡，伤势不轻，心中已不抱太大希望，能活着出来已属万幸，岂敢再奢求顶级传承？他叹了口气，并未主动开口询问。
万小山深知其意，主动上前一步，低声传音道：“老族长，晚辈……晚辈侥幸在秘境中，获得了一门似乎是修炼瞳术的功法，不知……不知此等秘术，能否入得巨剑门法眼？”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忐忑与不确定。
“什么？！瞳术秘法？！”万有信身体猛地一震，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，急忙传音回道，声音都因激动有些变调，“你…你小子竟有如此运道？能被称为秘术的瞳术，绝非寻常！快说，具体是何等功法？”
“晚辈也不确定是否算得顶级，”万小山故作迟疑，“玉简中只记载了名称为《洞虚神眸》，修炼法门极为晦涩，晚辈只是粗略感知，便觉深奥无比，想来……或许非同一般。”
“《洞虚神眸》……听名讳便知不凡！”万有信激动得胡须微颤，“好！好！好！天佑我万家！是与不是，一试便知！快随我来！”
他强压下心中激动，整理了一下衣袍，带着万小山，小心翼翼地走向周姓金丹修士所在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