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讶异什么?”
胡惟庸笑着回道;“本相今日到你这里来,是想问你一件事?”
“请讲!”
“你原先答应本相的话还算不算数?”
“什么话呀?
汪广洋挠了挠头,一脸懵逼,“咱不记得了?”
“秦淮河。”
胡惟庸一脸鄙夷的看着汪广洋,轻声说出了三个字。
“哦!”
汪广洋猛拍额头,大声道;“咱记起来了!”
“你要不提及此事,咱早已忘得一干二净!”
说着,他望了望公房中的书办,见无人注意他,又小声说道;“什么时候去啊?”
“咱早就等不及了!”
看着汪广洋两眼放光、迫不及待的样子,胡惟庸暗自皱眉。
酒色之徒,果然名不虚传呐!
“下值后去,如何?”
胡惟庸淡淡回道。
“好!”
…………
酉时末。
秦淮河,翠莺楼。
胡惟庸将汪广洋安顿好后,就径直出了房间。
房门外,老鸨已站在门外等候胡惟庸了。
随着老鸨指引的方向,胡惟庸快步走进了一间房间。
“末将见过胡相!”
见胡惟庸一人前来,陆仲亨躬身抱拳施礼。
“随便坐。”
胡惟庸微笑着点点头,和陆仲亨一同落了坐。
“胡相这次找末将前来,不知有何要事?”
陆仲亨率先问道。
“不急。”
胡惟庸指着面前的茶杯,笑道;“先喝杯茶再说。”
“胡相,你知咱们武将都是直性子。”
陆仲亨没有喝茶,而是催促道;“等话说完,再喝不迟。”
“也好。”
胡惟庸脸上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。
“本相问你,你可曾将咱们的谋划告诉了一些不该知道之人?”
“胡相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陆仲亨猛地站起来,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死死盯着胡惟庸。
“你是不相信末将,还是你发现了咱们的谋划让某些人知道了?”
“你坐下!”
胡惟庸用手向下压了压,低声喝道。
可能惧于胡惟庸的权威,也可能陆仲亨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。
他依言坐下,但目光仍死死盯着胡惟庸。
“胡相!”
陆仲亨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,但声音中仍充满了胡惟庸对自己不信任的愤怒。
“末将知晓这是事关掉脑袋的大事!”
“若一被别有用心之人发现,咱们合族都难逃陛下的雷霆之怒!”
“所以请胡相想想,末将岂敢随便向人泄露这等消息吗?”
“将军请勿着急。”
胡惟庸脸上的凝重之色未变,“本相只是怀疑,陛下今日为何对本相故意刁难?”
“而这种刁难,本相开始还不以为意,可经过韩国公的提醒,这才让本相察觉。”
“故邀你前来,想问问你而已。”
“既然你没有将咱们的谋划告诉其他无关之人,那陛下的刁难又是何故呢?”
陆仲亨听胡惟庸一说,霎时释然。
禁不住好奇的问道;“胡相,您不妨跟末将说说当时朝堂中的情况。”
“末将虽粗鄙,但末将行军打仗多年,未必不能想出陛下刁难您的原因?”
胡惟庸想了想,便将在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一与陆仲亨说了出来。
哪知陆仲亨一听,顿时激动起来。
他腾地站起身,望着胡惟庸,一脸兴奋。
“胡相,您刚才说什么?”
“您说陛下将在五日后巡视周边驰道?”
“怎么啦?”
胡惟庸奇怪的看着因兴奋而手舞足蹈的陆仲亨。
“陛下是当庭宣布五日后将巡视周边驰道。”
“难道你还敢在陛下巡视时行刺杀之事不成?”
“怎么不可以?”
陆仲亨不屑的瞥了一眼胡惟庸,“这真是天赐良机啊!”
“如果不在陛下巡视时动手,那要等到何时动手?”
“胡相啊!”
陆仲亨苦口婆心的劝道;“陛下现已对咱们起疑,此时不动手,更待何时!”
胡惟庸顿时沉默。
是啊!
朱元璋已起疑心,更对自己杀心不减。
此时若不动手,那要等到朱元璋举起屠刀时再动手吗?
可随即又想到朱元璋为何要提前宣布巡视驰道?
依往昔,他不是要到临时巡视前一天才宣布的吗?
想到这儿,胡惟庸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这是朱元璋故意而为,就是想自己等人跳出来,好一网打尽呐!
看着还是一脸兴奋与得意的陆仲亨,胡惟庸猛一拍桌子,站起来,怒视着陆仲亨。
“你兴奋什么?”
“得意什么?”
“本相差点被你害死,你不知道吗?”
“亏你自诩为征战多年的将军,依本相看,你就是有勇无谋之辈!”
“啊?”
陆仲亨兴奋与得意的神情瞬间消失,代之而来的是惊愕与不解。
随即他脸色变得铁青,声音也隐隐有暴怒之意。
“胡相,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要是认为末将是有勇无谋之辈,可你为何当初选择末将?”
“再有,你说末将差点害死你,这话从何而来?”
“若不说出个让末将信服的理由,那末将与你还是一拍两散为妥,省得再继续相处下去,起了冲突对谁都没有好处!”
“好!”
胡惟庸坐了下来,喝干了杯中的茶水,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。
然后沉声道;“你坐下,听本相与你一一说清。”
“你若觉得本相的理由说服不了你,你自可选择别的出路,本相也不强求你!”
“哼!”
陆仲亨七个不服、八个不忿的坐到椅子上。
不过倒也没有说话,只是嘴里还故意发出一声冷哼,意在宣泄他内心的不满。
胡惟庸也不在意他的态度。
武将们都是骄横跋扈惯了,而是又是粗鄙之人。
若他们像文官那样人前一套,背后又是一套,那就不是武将了。
“陆将军!”
胡惟庸的声音郑重又带着丝丝无奈。
“你也是在陛下身边多年,自是知晓陛下的一些习性。”
“但你哪次看见陛下巡视时,提前五天就会在朝堂上宣布?”
“提前一日宣布就算不错了。”
“本相想的是,这是陛下的计谋。”
“他可能已经知晓咱们的一些计划,故意放出风去,好叫咱们自入瓮中,意在一网打尽?”
陆仲亨闻听胡惟庸的一番话,沉思良久。
然后抬头看向胡惟庸,脸色依然铁青,但声音却变得不那么咄咄逼人。
“胡相,末将刚才失礼了,望胡相海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