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将闻言,相互对望了一眼,俱面有难色。
毕竟他们是纵马驰骋在陆地上的悍将。
对于陆地上的任何人,他们都不惧,可对于海盗,他们谁心里都没底。
于江河湖泊而言,他们或许可以试一试。
但现在是面对深不见底的大海,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。
回想起乘船来东番岛的路上,其中有不少将领都吐得稀里哗啦。
见众将都不说话,胡惟庸也知众将的难处。
不由暗叹一声,“可惜呀?”
“要是有俞通渊这等善战的水师归附就好了?”
望着众将,胡惟庸为了避免众将的尴尬,笑了笑。
“这事先不着急,咱们第一要务就是操练士卒。”
“操练陆上的士卒老夫自不必说,你们更是擅长。”
“但海上的士卒更要操练,因为这是四面环水的海岛。”
“不管是朱元璋派水师来攻,亦或是海盗忌惮咱们,偷偷派海盗偷袭的话,咱们都要有善战之水师,才能应对他们。”
“否则,咱们只能困守与此,何谈宏图霸业?”
“搞不好还会命丧在此?”
见胡惟庸把此事说的这般严重,陆仲亨站起身,对着众将说道。
“各位,咱们现已反叛了大明,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。”
“如胡相所说的那样,若朱元璋率水师来攻,或海盗来袭,咱们该怎么办?”
“只有训练一支能征善战的水师,才能再图宏图霸业!”
“现在咱们先从自己开始练起,让自己能像陆地上一样稳如泰山,再操练士卒。”
“你们意下如何?”
说完,打了个哈欠。
“好!”
众将齐声应道。
他们知道胡惟庸与陆仲亨的话所言非虚。
要是自己等不练习海战,那等待自己的将是命丧于此的下场?
胡惟庸看了一眼疲惫,满脸憔悴的陆仲亨,又看向众将,见他们也一脸疲惫。
于是站了起来,“各位将军,你们先休息去吧。”
“等明天你们养足精神,再来商谈后续之事。”
连日坐船,众将也实在乏了,纷纷朝胡惟庸一抱拳,转身出了府邸。
…………
自胡惟庸等人从海上逃走后,汤和留下了二万兵马镇守明州,自己带着剩下的兵马回到了京师。
在御书房,他和常茂两人拜见了朱元璋。
自从汤和率兵征讨胡惟庸等人时,蒋瓛就将汤和的行踪与战报每日禀报给朱元璋。
听说汤和只是围而不攻,常茂在汤和还没来时,也是如此。
最后让胡惟庸等人从海上逃了。
朱元璋当时真是气急败坏,口中骂骂咧咧。
可当汤和与常茂出现在自己眼前时,已是过了十多天了。
在这十多天里,他总在思考汤和与常茂为何会对一群反贼手软。
难道汤和顾念旧日的情谊,所以手下留情的吗?
可汤和在临行之前,不是想将胡惟庸的脑袋揪下来呈给自己的吗?
而常茂这小子平日里与他们打交道甚少,可为何他也是围而不攻呢?
今日一见他们,朱元璋就气不打一处来,喝问道。
“好你个汤和、常茂!”
“你们不是信誓旦旦的在咱面前保证,要将胡贼的脑袋揪下来吗?”
“啊!”
“现今胡贼的脑袋在哪里呢?!”
“回禀陛下!”
汤和面带赧然之色,抱拳道;“臣无能!”
“无能?”
“哼!”
朱元璋重重的哼了一声,“你以为你的一句无能就可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责吗?”
“十万大军!”
“十万大军呐!”
“你领着十万大军竟拿不下那些叛贼?”
“还让他们跑到海上去了?”
“还有你!”
朱元璋指着常茂喝道;“咱以为你是常遇春之长子,必像你先父那般勇武善战!”
“自古都有虎父无犬子一说,哪知你却让咱大失所望!”
“说!”
“你为何到了明州,迟迟不进攻?”
常茂看了汤和一眼,才回道;“回禀陛下!”
“臣有话先要问您,然后臣才回答?”
“哦?”
朱元璋被常茂这么突然的一句话给气笑了。
“你说!”
“臣听胡贼说,臣姐姐的死是因您疏忽所致。”
常茂抬头看向朱元璋,重重呼出一口气。
“要是您听了太子殿下的禀报,加以重视的话,吕氏那个贱妇根本就无法安插婢女在咱姐姐的身边。”
“姐姐就不会死去。”
“请问陛下,胡老贼所说的,究竟是不是真的?”
一听常茂说起常氏,朱元璋的神情就晦暗不明。
他原以为此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,而且知晓此事的几人几乎都被自己杀了。
这可是皇家丑事啊!
偏偏胡惟庸在自己准备收网之际,竟偷偷逃出了京师?
而好巧不巧的是,常茂会主动请缨当先锋,追杀胡惟庸?
自己也竟然答应了?
难道这一切都是定数吗?
常茂原本半信半疑,可看见朱元璋一听自己的话,就陷入了沉默,立即明白了胡惟庸果真没有骗自己。
可朱元璋在沉默了片刻后,就猛地站起来,对常茂一声怒吼。
“常茂,你竟听信胡贼这等反贼的一面之词!”
“若老子知晓吕氏会派婢女毒害你姐姐,怎会让她有机可乘?”
闻听朱元璋的怒吼,汤和与常茂都是一惊。
但常茂在京师飞扬跋扈惯了,又自持有马皇后的照拂,而朱元璋平时最听皇后娘娘的话。
在短短的惊愕后,常茂又问道,“请问陛下!”
“那皇后娘娘怎会派贴身的嬷嬷前去照顾咱姐姐?”
“您又怎会派两名太医去检查姐姐的膳食?”
看着常茂倔强的眼神,朱元璋叹道;“你呀你,如今已经二十来岁了。”
“怎么还是孩子的心性,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?”
“你难道不知道,皇后对你姐姐疼爱有加,比亲生闺女还亲。”
“她派几个嬷嬷前去照顾你姐姐,不是理所应当的吗。”
“而咱派两名太医前去,也是怕万一你姐姐有什么不适,太医好就近检查。”
一听朱元璋的解释,常茂又陷入半信半疑之中。
而朱元璋知道,常茂一旦听信了胡惟庸的话,可能会恨自己为何没有对胡惟庸的猜测加以重视?
否则常氏也不可能死去?
要是胡惟庸再加以诱导的话,以常茂粗莽的性格,可能又是下一个陆仲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