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没料到啊，慕轻颜这妹子竟也两面三刀，人前一套背后一套。嘴里信誓旦旦的说着不谈恋爱，转头就和别的男生亲亲我我，逼逼赖赖。”
季墨撇着嘴念叨。
陆遥无奈：“你连成语都用不好，我劝你最好别承认你即将是一名大学生。”
季墨有些惊讶：“我怎么瞧着你一点也不生气？”
“搞笑。”陆遥反问：“我为啥要生气？”
“你喜欢的女生跟别的叼毛走一块儿，你不该气？”
“说实话，我对慕轻颜也没多喜欢，之前那点心思，不过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的闹剧罢了。”
季墨探过头，瞅着陆遥带点深沉的侧脸，心中认为他绝对是装的：“要不，我陪你去把那四眼揍一顿？”
“你要不怕我爸大义灭亲把咱俩都抓起来，就尽管去做。”
“那……晚上我陪你喝几杯？”
“我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，也就四十块。”
“没事，哥有钱，哥请你！”
“再说吧，差不多了，先回吧，这日头晒得我脑门疼，早知道就不剃光头了，不行，我得找刘一手索赔去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刘一手最多赔你一斤头发！”
季墨笑得直不起腰，又蔫蔫道：“叫你这么急着出门，好歹戴顶草帽啊。要是现在被晒黑，到大学开学都未必能白得回来，要是害我错过学姐们的魔爪，我得跟你急。”
“也不知是谁，一听见有妹子就急得跟闻着味的苍蝇似的？”
“你丫还好意思提，我还没找你算账呢！”
“你就说有没有见到妹子吧？”
“妈的……”
沉默了好一会儿，季墨才又开口：“午饭去我家吃？”
“废话，不去你家还能去哪？”
“那倒也是！”
阿桂婶做的午饭格外丰盛，陆遥嘴里夸人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。
两家父母本就相识，交情向来不错。
从小到大，他在季墨家蹭的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顿，阿桂婶从来没说过一句闲话。
当然，季墨家生意刚起步那阵子，忙得没日没夜，季墨也没少去陆遥家留宿蹭饭。
吃完午饭，陆遥说啥也不愿再出门了。就上午那一两小时，两人都晒得明显黑了一层。
陆遥的光头更是火辣辣的，险些没中暑。
他得歇口气，回家后还有场“硬仗”等着他。
被季墨拉着打了半下午的游戏，直到太阳落山，陆遥才动身回家。
“哎，陆家小子，咋理光头了？”
刚到楼下，有些尿急的陆遥就被一楼住着的康奶奶拦住了。
这栋家属楼早年住的都是公安局的家属，可到了2000年后，不少人搬了出去，新住进来的成了普通百姓，如今几乎只剩陆国庆一家人是“官家人”了。
“康奶奶，天太热了，理个光头凉快。”
“哦……”
康奶奶已有九十高龄，脸上的皮肤松垮，眼神浑浊，还耳背。
她缓缓抬起手，指着屋里：“外头凉快，里头不凉快。”
陆遥愣了下，顺着话题笑道：“没事，您开个空调就行，别给您儿子省钱。”
“啥？政府要给咱们买空调？那可不行，那玩意儿太耗电了！”
“得嘞，您在这接着乘凉，我去帮您回绝了。”
“好嘞，谢谢你啊。”
“不客气啊康奶奶！”
陆遥辛苦的憋着尿走向楼梯口，也不晓得跟自己鸡同鸭讲的康奶奶到底听没听懂。
还没上到三楼，厨房里传来的久违香味透过门窗飘了出来，他抽了抽鼻子，眼睛一亮。
“酱肘子？”
他快步走到家门口，大吸了一口气，忍受着憋尿和旧伤未愈的双重痛苦，抬手敲门：“妈，开门，我忘带钥匙了！”
“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模子刻的，天天不是忘这就是忘那，咋不把自个儿的脑袋忘在外头？”
咔哒
彭雅娴打开内木门的瞬间，却吓了一跳：“哪来的小和尚？我儿子呢？”
“妈，我就是你儿子啊。”
陆遥隔着外格栅门站着，额角沁着层薄汗，攥着栏杆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，憋得膀胱发紧，脚在原地碾着小碎步，脸上却还强撑着镇定。
彭雅娴一手攥着锅铲往腰上一叉，隔着防盗门就开了腔：“作死啊你！多大个人了还剃光头？你这是要进号子还是要去当和尚啊？”
“妈，您要杀要剐，儿子都受着。但现在先开个门行不？我快憋炸咯！”
陆遥声音都带了点发颤的急，裤腿被汗浸得发黏，贴在腿上很不舒服，可眼下哪顾得上这些。
听他实在熬不住，彭雅娴没再揪着光头的事缠，“咔哒”拧开门锁，转身时打开了空调，回灶台忙活时，嘴里还在嘟囔。
“这一个下午又不知道去哪鬼混，还真是连脑袋都弄丢了……”
蓝布围裙扫过桌边的搪瓷盆，里头泡着的青菜晃了晃。
陆遥如蒙大赦，弓着腰直蹿洗手间，塑料拖鞋在瓷砖地上踩出“啪嗒啪嗒”的响，路过客厅时胳膊肘还蹭了下木椅扶手，疼得他龇牙咧嘴也顾不上揉。
“呼，舒坦！”
解决完急事，他对着镜子抹了把脸，皱着鼻子闻了闻身上的汗臭味。
“臭死了，洗个澡去。”
没片刻就洗清爽了，换衣裳时他精了，特意翻出条厚实的牛仔裤，防着等会儿又要挨揍呢，厚点总比薄裤子挨揍疼得轻。
“妈，我爸咧？”
他擦着圆乎乎的头往饭厅走，脑门上的水顺着脖颈往下滑，凉丝丝的。
彭雅娴正端菜盛饭，白瓷盘里的酱肘子油汪汪的，辣椒炒肉红亮亮的，旁边还摆着清炒上海青，最中间是盆鲫鱼汤，奶白的汤里飘着几撮葱花。
她斜眼瞅了瞅穿得严实的陆遥，不由好气又好笑：“局里加班，不用等他，我们先吃。对了，你这光头到底咋回事？”
“嗨，说起这光头我就来气！都怪那个杀千刀的刘一手……”
陆遥赶紧凑过去，坐在椅子上添油加醋把去刘一手那儿的遭际抖了出来，将责任悉数推卸出去的同时，心里还忍不住偷着乐。
家里少个人，等下“谈判”起来应该能轻松些。就算谈判失败，免不了挨顿揍，对面也能少个火力担当，这可是大好事！
不然老陆这个人动起手来，有时候真的会没轻没重，关键还合情合法，投诉无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