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走出几步,身后隐约传来警官们压低声音的交谈,夹杂着一些抱怨:
“真是晦气!今天怎么又摊上这种事…”
“…可不是,刚刚内海那边又捞上来一个,溺咒…死状太惨了…”
“…这个月第三个了吧?上面压力很大啊…”
“…赶紧处理完回去交差吧…”
“溺咒……”周麟的脚步微微一顿,墨镜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冰冷。那些警官的低语如同冰针,刺入他的耳膜。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,那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恶魔——水母歹蛆。原著中关于这种寄生妖魔的可怕记忆清晰地浮现出来。
他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,跟上队伍。当彻底脱离海关人员的视线范围后,蒋少絮才夸张地拍了拍胸口,长舒一口气:“吓死本姑娘了!怎么样,我反应快吧?演技一流!”
南珏也恢复了清冷干练的模样,点了点头:“配合得不错。”
莫凡则贱兮兮地凑过来:“蒋狐狸,你这忽悠人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啊!不过‘聋哑学院’……亏你想得出来!”
艾江图沉声道:“别高兴太早。身份问题只是暂时解决。现在最大的麻烦是,我们是‘黑户’。正规的酒店、宾馆都需要身份登记才能入住。在这种靠近太平洋、管理相对严格的港口城市,找到不需要证件的黑旅馆几乎不可能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,刚刚通过海关的轻松感荡然无存。他们这群在国内呼风唤雨、背景深厚的国府队天之骄子,到了异国他乡,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成了问题。
无奈之下,众人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港口城市边缘转悠。天色渐暗,华灯初上,却照不亮他们脸上的窘迫。最终,在远离市中心、靠近一座小山的地方,他们发现了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寺庙。青瓦白墙,古树掩映,庙门上的匾额写着三个古朴的汉字:“闫明寺”。
抱着试试看的心态,艾江图上前交涉。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眉毛花白、面容慈祥的老住持。老住持看着这群风尘仆仆、气质不凡却面露难色的年轻人,又听艾江图隐晦地提到“旅途不便”、“暂求一宿”,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。
“阿弥陀佛。佛门虽清静,但亦有容人之量。”老住持双手合十,目光扫过众人,在周麟身上停留了一瞬,似乎感受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。他没有多问,只是缓缓道:“只是寺中清苦,厢房简陋,恐怠慢了各位檀越。”
“大师言重了!能有一处遮风避雨之所,已是感激不尽!”赵满延立刻接口,同时毫不犹豫地从随身的空间魔具里掏出一大叠厚厚的日元现钞,恭敬地奉上,“这是一点香油钱,不成敬意,请大师务必收下,修缮宝刹,供奉佛祖。”
老住持看着那远超预期的丰厚香油钱,脸上慈祥的笑容更深了几分,也没过多推辞:“善哉善哉。既如此,悟净,带各位檀越去西院禅房安顿。”他唤来一个小沙弥。
这群在国内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们,最终只能在这座半山腰上、清幽却也略显简陋的古刹中安顿下来。禅房是传统的日式榻榻米房间,虽然干净整洁,但空间狭小,设施简单,与林氏提供的豪华游艇天差地别。莫凡躺在硬邦邦的榻榻米上,望着低矮的天花板哀叹:“想我莫凡一世英名,居然沦落到住寺庙了……”
安顿好队员,周麟并未在禅房久留。他独自一人悄然离开闫明寺,身影融入山下的城市夜色中。
根据海关警官无意中透露的“内海捞人”信息,他很快锁定了附近一处负责处理溺咒尸体的临时停尸点——一个偏僻的海事机构仓库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海水的咸腥,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死亡气息。
周麟避开监控,如同幽灵般潜入。昏暗的灯光下,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。他走到其中一具最新送来的尸体旁,掀开白布一角。死者是个年轻男子,面色惨白浮肿,眼窝深陷,嘴唇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,身体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和活力,死状凄惨,正是溺咒的典型特征。
“水母歹蛆……”周麟眼中闪过一丝精芒。他没有直接触碰尸体,而是伸出右手,掌心向上。皮肤之下,仿佛有墨绿色的幽光流淌。他低声念诵咒语,指尖在虚空中勾勒出几个玄奥的符文。
下一刻,他掌心的空间微微扭曲,一个只有拇指大小、漆黑如墨、仿佛由最纯粹黑暗凝聚而成的“穴口”无声打开。这便是他的毒穴——连接着剧毒次元位面的通道。
“嗡……”一阵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振翅声响起。一只通体呈现出诡异琥珀色、翅膀薄如蝉翼、头部却长着复杂口器的小虫从毒穴中飞了出来。它只有米粒大小,周身萦绕着淡淡的、令人闻之欲呕的甜腻香气——这是闻香虫,一种对特殊能量和生命气息极其敏感的毒系契约兽。
闻香虫绕着尸体飞了一圈,最终悬停在死者脖颈处一个微不可查的针孔状伤口上方,兴奋地震动着翅膀。周麟眼神一凝,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毒系魔能,小心翼翼地探入伤口内部。
片刻之后,他收回手指,指尖缠绕着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、几乎完全透明的能量丝线。这丝线散发着极其微弱、冰冷又带着贪婪吞噬欲望的生命波动。他迅速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、由特殊水晶打磨而成的微型培养皿。
在毒系魔能的精准引导下,那缕透明能量丝线被小心翼翼地剥离出来,落入培养皿底部。失去了宿主环境,它似乎变得有些焦躁,在皿底微微蠕动、收缩。最终,它凝聚成形——一条比尘埃大不了多少、完全透明、只有在特定光线下才能勉强看到轮廓的、仿佛由纯净海水凝结而成的微型蛆虫。
水母歹蛆!
周麟看着培养皿中这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生命体,眼神却异常凝重。他深知这看似脆弱的小东西蕴含着何等恐怖的潜力。它能寄生万物,汲取精华,不断进化!从最微小的虫豸,到强大的海妖,甚至……人类!原著中它最终进化成乌海伪龙的恐怖景象掠过脑海。
它最可怕之处在于其幼体形态的“无限可塑性”——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寄生胚胎,宿主是什么,它便能成长为什么。它们是溺咒的元凶,潜伏在海水里,悄无声息地侵入人体,汲取养分,成熟后便操控宿主走向大海,在其最渴望回归的瞬间钻出,瞬间抽空生命,完成变态,回归海洋猎食、成长,周而复始,如同海洋中无形的死神。
而周麟的目标,正是契约它,掌控这份近乎无限的进化潜力!
但周麟绝非鲁莽之辈。他深知这种寄生妖魔的狡诈、凶残和不可控性。契约?远远不够!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控制权,一个足以在它反噬或失控时,瞬间将其抹杀的终极手段。
他盘膝坐在禅房冰冷的榻榻米上,将装有水母歹蛆的水晶培养皿放在面前。闭上双眼,意识沉入识海深处。古老王的传承,记载着一种极其阴损、霸道、直指生命本源的秘法——血脉诅咒!这是一种能将诅咒之力如同烙印般,深深刻入目标血脉源头、代代相传的恐怖禁术!
与此同时,他识海中另一个存在被激活了——一个由无数流动数据链和玄奥符文组成的、仿佛超越维度的系统界面。这是他的金手指:万物融合系统!
周麟意念集中,调动着古老王鼎中关于“血脉诅咒”的符文知识。这些符文古老、复杂、充满不祥的气息。他小心翼翼地,如同最精密的程序员,将这些符文通过万物融合系统进行解析、转化、再编码。系统光芒流转,将诅咒符文分解成最基础的生命规则信息流。
他引导着这股被系统转化后的、蕴含着诅咒本源规则的特殊能量流,小心翼翼地探向水晶培养皿中的水母歹蛆。能量流如同无形的刻刀,无视了歹蛆那脆弱的外壳和形态,直接渗透进其生命最核心、最底层的遗传信息之中!
这个过程极其危险且耗费心神。周麟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脸色微微发白。他必须确保这诅咒烙印如同底层代码般,融入歹蛆血脉的每一个碱基对,成为它生命程序中不可分割、无法删除、优先级最高的“后门程序”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。禅房外是寂静的寺庙夜色,禅房内则是无声的生命改造战场。
终于,随着万物融合系统界面发出一道微弱的、代表“写入成功”的绿色光芒,周麟猛地睁开双眼。他疲惫地吐出一口浊气,但眼神却锐利如刀,死死盯着培养皿中那依旧懵懂蠕动的小东西。
此刻,在周麟的感知中,那条微小透明的水母歹蛆,其生命本源深处,已经被烙印下了一道由无数细密、暗金色、如同枷锁般的符文组成的印记。这印记深深根植于它的血脉,如同生命软件的底层代码。它与周麟的精神核心产生了一丝无法斩断的、冰冷而绝对的链接。
一个念头闪过——那暗金符文印记骤然亮起,培养皿中微小的水母歹蛆猛地剧烈抽搐、蜷缩,透明的身体内部仿佛有无数暗金色细丝在灼烧、切割,传递出极度痛苦的灵魂波动!
周麟心念再动,痛苦瞬间消失,歹蛆恢复了平静,仿佛刚才的酷刑只是幻觉。
成了!
周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他成功地将这拥有无限潜力的寄生妖魔,套上了最坚固、最无法挣脱的枷锁。它的生死,它整个族群的存续(如果它能发展出族群),尽在他一念之间!
他拿起培养皿,看着里面那看似无害的小东西,低语道:“从今天起,你的名字就叫‘幻形’了。好好进化吧,别让我失望……也别试图背叛。”冰冷的警告如同实质,让那微小的透明蛆虫本能地瑟缩了一下。
窗外,闫明寺的夜空,星辰黯淡。而在周麟手中,一个由古老诅咒和未来系统共同打造的、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进化之种,悄然萌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