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方林来到《亮剑》剧组时，剧组已经开工一周了。
和有盛大开机仪式的《神雕侠侣》不一样的是，《亮剑》的开机仪式很简单，只是几大主创聚了一下。
不过，因为方林正在拍摄《神雕侠侣》，所以出席的主创只有李幼斌和张光北，以及《亮剑》的两大导演，陈健和张前，《亮剑》的投资人刘燕铭。
《亮剑》的开机仪式堪称是简陋，不过，联想到其投资也就释然了。
当方林来到《亮剑》剧组时，这个剧组已然在晋西北拍摄。
方林的到来，在《亮剑》剧组算是掀起了一个小小的风波，毕竟，现在的方林，风头还是有的，不是谁都能出演《神雕侠侣》的男主角的。
《亮剑》的导演，陈健和张前，甚至办了一个简单的欢迎宴。
在《亮剑》这个穷剧组，这已经算是奢侈的行为了，当然了，也能理解，不管怎么说，方林也算是《亮剑》的一个小投资人。
以前，方林通过媒体互联网，知道《亮剑》很苦，但是当他进来之后，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《亮剑》剧组的穷。
在这个几十号人的剧组，几乎每个人都被掰成几个人用，哪怕是李幼斌这个大男主，有时候也得客串一下龙套。
甚至，哪怕是导演，偶尔也得下场客串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《亮剑》的一个日军大佐，是剧组的司机客串的，只因为他能够讲一口日语……
山西榆次，《亮剑》的拍摄地之一。
榆次的冬天，风像裹着砂砾的刀子，刮得人脸颊生疼。
方林裹着剧组发的，带着浓重硝烟味和汗渍的灰布军大衣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冻得硬邦邦的土路上。
这就是他的剧妆。
因为剧组过穷的缘故，剧组的化妆师是一个二把刷子，技术不咋地，当然了，以《亮剑》的背景来说，并不需要厉害的化妆师。
素颜出席就行，有时候，把灰往脸上一抹就行。
不像后世某部《雷霆战将》，将好好的战争片拍成了偶像剧，令人作呕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《亮剑》并不是在摄影棚里拍摄，而是采用实景。
比如，他眼前就是一个借用的，几乎荒废的北方村落。
土坯房在寒风中瑟缩，唯一的“现代气息”是几辆被伪装成军用卡车的面包车，以及被厚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摄像机。
嗯，据说昨天刚冻坏了一台，急得制片人直跳脚。
要知道，因为太穷的缘故，整个《亮剑》剧组只有两台摄影机，这坏了一台，势必会影响到拍摄进度。
每耽误一天的拍摄，都会砸进去不少钱。
所谓，剧组一开，黄金万两。
只要剧组开了，每天都要花费不少钱，别的不说，光是工作人员的工资就不能省。
而钱，是《亮剑》剧组的命根子，他们想要把钱花在刀刃上。
“方林，这边！导演找你！”
副导演扯着嗓子在风里喊。
方林循声望去，看到导演张前正裹着厚厚的军绿色羽绒服，和摄影师在临时搭的帆布棚下比划着分镜图。
棚子被风吹得哗啦作响，图纸几乎要被掀飞。
“方林来了？快，冻坏了吧？”张前抬起头，脸冻得发红，鼻尖挂着清鼻涕，晋西北的天实在是太冷了，再加上他们又是实景拍摄，就更冷了。
“今天拍你和云龙在团部第一次见面的戏，词儿都熟了吧？
这鬼天气，收音是个大麻烦，风噪太大。
待会儿你和幼斌老师对词，声音得再洪亮点，压过这风声！”
方林连忙点头：“导演放心，词没问题。就是这风……”
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，太冷了。
“习惯就好！”
张前拍了拍他肩膀，带着点无奈的笑容。
“咱们这剧组，穷是真穷，苦是真苦。你看那‘意大利炮’，”张前指了指远处一个用木头和铁皮糊弄出来的大家伙，“法国老古董改的！演员？群演不够，场工套上衣服就上！……我们，不容易啊！”
“但也因为这样，大伙儿心特别齐，拧成一股绳。你刚来，多跟大家交流，很快就能感受到。”
正说着，一个洪亮但带着点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：“导演，我那破团部收拾好了没？火盆再不点上，老李我就要冻成冰雕了！”
来人正是李幼斌，裹着同样破旧的军大衣，戴着顶毛耳朵都耷拉下来的棉军帽，脸上带着李云龙标志性的，有点混不吝的笑容。
他搓着手，跺着脚，嘴里哈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。
“李老师！”方林赶紧打招呼。
“哟，赵政委！”李幼斌并没有直接叫方林的名字，而是使用了戏里的称呼。
这也算是快速入戏的一种方法，有时候，叫的多了，就成习惯了。
在《仙剑奇侠传》剧组，李国利也是这么要求他们的。
而在《神雕侠侣》剧组，方林平时也是叫刘茜茜“姑姑”。
李幼斌上下打量了方林一眼，咧嘴一笑，拍了拍方林的肩膀，笑道：“小伙子不错，帅气，精神！”
李幼斌的嗓门很洪亮。
“幼斌，别欺负新人。”张导笑着打趣，“方林刚来，多带带他。你俩待会儿好好对对词，特别是那段关于‘知识分子’和‘泥腿子’的争论，火花要出来！”
“放心吧导演！”李幼斌大手一挥，揽过方林的肩膀就往旁边一个勉强能挡风的墙角走，“走，赵政委，咱哥俩先聊聊，培养培养‘革命感情’！这地方，没点‘感情’戏都拍不下去，太冷了！”
不多久，两人就来到了墙角背风处，两人跺着脚取暖。
李幼斌从怀里神奇地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，自己叼上一根，又递给方林一支。
方林摆摆手婉拒。
“不抽？好习惯！”李幼斌自己点上，深深吸了一口，烟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。
他看着方林年轻，轮廓分明的脸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，快得几乎捕捉不到。
无他，方林的进步太快了。
他的第二部电视剧，就当上了主演，还是《神雕侠侣》这样的大IP，再看看他李幼斌自己，在话剧团、影视圈摸爬滚打很多年，演了不知多少配角，才当上了男主角。
和方林相比，他的境遇差了不知道多少。
而且，那可是金庸大IP男主啊！
那热度，绝对是杠杠的。
就在李幼斌打量方林的时候，方林也在打量李幼斌。
这算是两人第一次独处。
以他的视角来看，李幼斌这个人的演技，肯定是没得说的，肯定称得上是一个老戏骨。
特别是自《亮剑》之后，李幼斌的影视事业迎来了爆发，在后世主演了多部大热电视剧。
但是，就个人品德而言，李幼斌就不太行了。
比如，他的崛起之作《亮剑》，就是他的糟糠之妻强力推荐的，可是当李幼斌彻底爆火之后，他直接和自己的糟糠之妻离婚了，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。
从这方面来说，李幼斌为人确实不怎么样。
要知道，他当时可是对《亮剑》嫌弃的很，不仅片酬低，剧组的工作环境也不好，更重要的是，投资太少！
如果没有他老婆，他想要成长到后世的高度，难！
李幼斌吐出一口烟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粗豪的笑容：“方林，你在《神雕侠侣》剧组待的怎么样？
杨过这个角色，是个好角色啊！
金老爷子的戏，打戏多吧？
辛苦！
不像咱这，天天在土里滚，冻得跟孙子似的！”
他语气爽朗，带着些许调侃。
方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：“李老师你过奖了。
跟你这《亮剑》比，我那点打戏不算什么。
咱们这戏才真磨人，我看你天天在寒风里喊，嗓子都哑了。”
“嗨！这算啥！”李幼斌摆摆手，浑不在意，“拍戏嘛，就得有股子劲儿！
李云龙这角色，就得这么‘糙’着演才够味！
你这赵刚也得端住了，知识分子那股子认真劲儿，但骨子里也得有血性！
咱俩，一文一武，得把独立团的魂儿立起来！”
李幼斌不愧是老戏骨，对角色的理解就是好。
而且，一谈到角色，他的眼睛都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