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，你要走？！”
面对老楚头的辞行，沈砚川惊呼出声。
在他身旁，沈砚清好奇地看着老楚头，似是不明白一个糟老头子的离开，为何让哥哥如此震惊。
二人本来正往家里走，这个糟老头子突然从拐角处跳出来，说着什么要走了再见的话，直接给她整懵了。
自己也不认识这个老头啊，说什么再见的话呢。
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，原来是找哥哥的啊。
……
老楚头迎着沈砚川的目光，缓缓点了点头：
“对，我要走了。这一亩坤土根就拜托你带去乾水镇，交给酒肆老板了。”
沈砚川追问道：
“去哪？去清水郡城？你要去找楚南风？”
老楚头颔首，沉声道：
“小姐需要我。”
沈砚川气急大笑：
“楚家在岁叶城还声名显赫之时，你连门都挤不进去。
那楚南风压根就不知道有你这一号人，你去干嘛，自受其辱吗？！”
老楚头缓缓摇头：
“楚家恩泽，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
若不是楚家伸手救下，几十年前我就躺在岁叶城外的乱葬岗了。
现在楚家后裔有难，我不能忘记恩德。”
沈砚川扶额，无语道：
“楚南风现在说不定都进灵植殿了，你去还不是扑个空。
更何况，那边都是炼气明争暗斗，你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胎息后期，去了不是当炮灰嘛？”
老楚头固执道：
“炮灰也算偿还楚家的恩情了。”
沈砚川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，只得挥挥手，无力道：
“去吧去吧，好言难劝该死的鬼。”
听到这般气话，老楚头也不恼，只是嘱托道：
“地里的坤土根，不要忘了。”
说罢，他转身离开，没有半点迟疑和犹豫。
看着老楚头的背影，沈砚川一时无言。
陡然，他大喝：
“你还回来喝酒吗？”
老楚头脚步一顿，却没有回头：
“应该回不来了。”
……
老楚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。
这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回去的路上，沈砚川一句话也没有提及。
直到快要到家，沈砚清彻底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，问道：
“哥哥，刚才那个老年人是谁呀？”
沈砚川斟酌了一下：
“是我们家的一个恩人。
之前你大伯差点死了，是他看出的病因。”
“他救了大伯？”
“倒也不是，最后是灵植殿主出手。”
沈砚清张大了嘴，不可思议道：
“灵植殿主？”
一股强烈的荒诞感油然而生。
这个名字，在玄阳宗可是如雷贯耳。
不管是其悠久资历还是古怪性格，以及对灵植殿的奇特管理，都让他足以成为玄阳宗弟子在酒后经久不衰的谈资。
虽然薛语歌知道自己丈夫和灵植殿主接触过好几次，但沈砚清可不知道自己老爹这么有能量。
毕竟以上那些名头，都不及一个头衔给力——
副宗主的老师。
尽管灵植殿再怎么强调自己的中立属性，也没有人真的会把它当做中立的存在。
副宗主和灵植殿主可以说情同父子……不，准确来说肯定比其父子之情更深。
副宗主“无父”，灵植殿主无子，二人就是真正的父子。
而大长老这边，薛家家主也只是长老殿中比较有威望的一位，远远小于灵植殿主在副宗主那边的地位。
现在薛家家主的女婿的仙门外的兄长，居然能让堂堂灵植殿主亲自出手相助……
犹如听到玄阳宗改名沈阳宗一般。
看着堂妹脸上满满的震惊，沈砚川摸了摸下巴：
“这件事，就说长不长，说短也不短就是了。”
于是在沈砚清的强烈要求和期待下，他简要叙述了一遍来龙去脉。
当然，把一些不能说的、不好说的都刻意隐藏淡去，只留下那些没什么问题的说了出来。
但纵使遮掩，留下的故事也足以满足沈砚清的好奇心。
故事结束，她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此间凶险，远不是三言两语能描述的。
尽管如此，沈砚清眼眶依旧微红，泪花晶莹。
沈砚川摸了摸她的头，温和道：
“好了，回家吧。”
……
沈家小院，正堂。
“姐姐你去哪啦？”
见沈砚川二人从屋外走进来，正四处寻觅玩伴的沈砚舟连忙迎上来，开心大喊。
沈砚清迅速将残存的哀愁抛之脑后，两小只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。
看着二人背影消失在院门口，沈砚川笑了笑，走进卧房。
书桌上，堆砌着满满的草纸。
这几天所有的想法，不管是实事求是的还是天马行空的，沈砚川都记录在案。
他抽出凳子坐下，拿起炭笔，接起昨天断掉的思绪。
想攻克小云雨术，很困难，胎息后期是决计无法用出这个术法的。
现在沈砚川的思路是，绕开小云雨术，直接解决将灵气与水充分结合的问题。
这是他前几日的想法，当时想出来给他沾沾自喜了好久。
然后就又遇到了死胡同。
平心而论，将水和灵气结合并不难。
但无论如何，都绕不过炼气修士的参与。
炼气与胎息最大的区别，就是炼气修士体内蕴含着一道灵气，能够与天地交感。
胎息后期，胎息之火与天地灵气的距离已经无限接近，因此能隐隐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。
但感受，并不意味着能操控。
他能看见天地灵气，却并不能使用它们。
思路一下子就陷入了死胡同中，这也是桎梏着胎息和清水灵稻之间，最大的限制。
至今无人突破……至少在沈砚川的认知当中。
半晌后，沈砚川放下炭笔，长叹了口气。
没用。
自己能想出的所有办法，基本都被炼气这堵城墙彻底阻断。
所有途径都要回归炼气，所有思路都会被炼气否定。
一丝绝望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。
他猛地摇了摇头，将负面情绪抛之脑外。
推开面前这堆草稿，沈砚川又拿出另外一沓。
这是二品聚灵阵的阵图以及修复意见。
小云雨术绕不过去就罢了，实在不行，自己就去种二品灵植，也是一样的。
但聚灵阵的修复是真的迫在眉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