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，你们是全军覆没了？”
袁管事怒极反笑。
接引弟子声音颤抖，强行解释道：
“管事大人，情报有误，我们被骗了。
再给我们一次机会，下一次我们一定会——”
袁管事暴起一脚。
“啊！”
接引弟子惨叫，整个人被踹飞，轰然砸到树上。
见此恐怖景象，失败二人组也不管什么世谦世祁了，立马跪下，疯狂磕头，鲜血染红土壤。
“下次？”
袁管事冷笑：“还想有下次。”
“还请……大人，让我们将……将功折罪。”
接引弟子口齿不清，血沫从嘴角溢出。
袁管事充耳不闻，看向在脚下疯狂磕头的失败二人组，扔出一枚戒指。
“把袁世谦和袁世祁吊一口气，运回乾水。
渠水这边，不要再去找沈家张家麻烦，好好打理灵植。
要是这灵植枯萎了一株，数罪并罚！”
两人大喜过望，连忙拿起戒指：
“明白！”
袁管事看了一眼那两团人，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。
……
数日后。
清晨。
渠水村薄雾凝霜，寒风刮过，冷得人一哆嗦。
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下，人群稀稀落落。
沈家、张家，还有些零散村户，便已经是渠水村的全部。
袁家灵植刚下地，赶不上这一轮征收，自然也没有人来。
渠水村就剩这么点人，袁家吃瘪的消息也是传得人尽皆知。原本就深居简出的袁家子弟更是从此以后不露半点身影。
和之前唯一的区别是，村民们都已经知道，袁家不是不秋后算账，只是时候未到。
他们就像一只凶戾的毒蛇，阴魂不散，伺机而动。
老槐树下那张柏木长案已经摆好，案上那条绣着玄阳宗灵印的靛青色锦缎愈发破旧。
长案前，张村长杵着拐杖；多日未见的张则羽终于露面，搀扶着自己的爷爷。
张村长已是面色苍老，须发枯白，仿佛行将就木，和半年前的他判若两人。
张则羽面若平湖，嘴唇紧绷，嘴角像是被无形的重物向下拉扯，压出一道不属于少年人的纹路。
“来了。”
沈重岳极目远眺，轻轻道。
山路上，一堆人影踏雾而来。
为首男子面相俊秀，面容熟悉，不是周焕又是何人？
周焕还是那周焕，他身后跟着的六名年轻弟子却不复半年前那模样。
他们身负长剑，神情不再倨傲。
他们互相提防，神色警惕。仿佛身旁背后不是同门兄弟，而是刀锋相向的敌人。
周焕径直走向柏木长案，渠水村的枯败尽入眼帘，纵使他见多识广，也仍旧心头一颤。
面前这位极尽衰老的长者也震撼了他，周焕声音低缓了几分，微微躬身问道：
“现在渠水村，只有这么些人了么？”
张村长声音细弱蚊蝇：
“回禀仙长……渠水村除却袁家，已经全员到齐……”
周焕心生悲悯：
“你去歇下吧。”
张村长嘴唇微微抖动：
“多谢仙长……”
周焕坐在长案后的大椅上，清了清嗓，一拍镇纸，朗声道：
“来第一个！”
村民稀稀疏疏排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队伍，仿佛零零散散的豆渣。
老楚头是第一个。
他喝得醉醺醺地，随意从怀里摸出一株青露花，放在案上，简洁道：
“青露花。”
周焕眼神微凝，仔细查看青露花品质，片刻后道：
“不错的青露花，下一个。”
张则羽上前一步，从锦盒中拿出一株青露花，沉声道：
“仙长请看这株青露花。”
周焕拨弄着叶片和花朵，点点头：
“不错，第一次种么？”
张则羽微微颔首。
“嗯，略有瑕疵，能接受，就不扣你了。
下一个！”
队伍一点点往前拱，不过些许时间，便走到了最后一人。
这一次平平淡淡，既没有什么惊喜，也没有什么劣质。
周焕感觉有些无聊，打了个哈欠：
“下一个！”
沈重岳走上前来，拿出了四方锦盒。
“哦，是沈家啊。”
周焕一挑眉，笑眯眯道：
“你们这次种的什么？”
沈重岳回道：
“青露花、玉髓花、焰花须，还有玄晶甘蔗。”
闻言，周焕严肃了许多，目光落在面前这四方锦盒上。
他首先打开这第一个锦盒。
清香四溢。
是老本行，青露花。
草叶透亮，花瓣鲜嫩。
已经是上上品。
周焕眼睛一亮，赞赏道：
“嗯，不错。比上次还好。”
“多谢仙师夸赞。”沈重岳客气回道。
关上第一个锦盒，周焕打开第二个：
“青露花品质不错，让我看看玉髓花。”
锦盒打开，一株淡白娇小的花朵轻颤，花骨朵中央，一滴仿佛玉髓般剔透晶莹的花蜜凝结。
周焕一眼扫过，细嗅花香，点点头：
“不错，这玉髓花品质尚佳。虽不是最高，但也超过常规标准了。”
他关上锦盒，这玉髓花摘下来，玉髓花蜜效果就会随着时间衰弱，只有用玉盒封禁才能缓解。
周焕打开第三个锦盒。
焰花须。
他细细看过，片刻后点点头：
“灵气饱满，花须足长，不错。”
周焕打开第三个锦盒。
玄晶甘蔗。
一节玄晶甘蔗。
他拿起玄晶甘蔗，便小啃一口，汁水丰盈，在嘴里散开，犹如一个饱满的灵气炸弹，刺激着感官和灵觉。
周焕满意，放下甘蔗，抚掌：
“很好，这玄晶甘蔗实为最佳。”
他收下这四个锦盒，笑道：
“沈家家主，这一次，你们的灵植质量又是整个渠水村最佳，恭喜啊。”
沈重岳也是淡笑道：
“侥幸，侥幸罢了。”
周焕拍拍手，指示弟子道：
“你们跟随村户，去田里将灵植收了。”
待六名弟子相继身影消失在视野里，沈重岳靠近周焕，附耳轻声问道：
“在下有一事，想问问仙长。”
周焕挥挥手，不在意道：
“问就是了。”
沈重岳也是直截了当道：
“不知这玉髓花、焰花须和玄晶甘蔗，仙宗能给出多少……”
他没说完，但剩下半句话周焕已经了然。
周焕哈哈大笑，拍了拍沈重岳的肩膀，认真道：
“不用担心，你们这个品质的灵植，仙宗不会辜负你们的，放心吧。”
沈重岳舒了口气，也是大笑道：
“那就多谢仙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