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。
后山。
沈砚川睁开眼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，结束了今天的修炼。
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，原本如小指粗细的胎息之火，现在已经雄壮到三指粗细。
而今天，更是仿佛打碎了什么枷锁桎梏，浑身有力，精神百倍。
胎息中期。
这个进度，全靠清水灵稻的滋补。
几天一顿的清水灵稻，加之原身也在胎息前期积累了很久，突破境界也是水到渠成。
沈砚川站起来，伸了个懒腰，旋即便下山而去。
如今已快到了深秋，天气清爽，不冷不热。
他经过田野，地里的灵植正长得旺盛。
余光里，一个邋遢的老头正靠坐在树边，就着秋风小酌。
“哟，老楚头，又在地里喝酒呢。”
沈砚川凑上前去，熟练地从老楚头手里夺过酒盅，往嘴里倒了小口酒液。
老楚头微醺的状态瞬间被打破，没好气道：
“你这混蛋，喝得懂我这地瓜烧吗？”
说罢，他又抢回酒盅，小心翼翼地藏起来。
沈砚川一抹嘴角，道：“寡淡如水，不好喝。”
老楚头嗤笑道：“脸都红了，还说寡淡如水呢？”
“好酒不上头，懂不懂。”沈砚川强词夺理道。
老楚头摇摇头，不多争辩，只一味地小酌。
“下回我从乾水镇回来，给你带仙酿，让你尝尝什么叫好酒！”
“你能给我带一壶仙酿回来，我免费给你种三亩青露花。”老楚头摇头晃脑。
“才三亩青露花？”沈砚川哼了哼，“起码得三亩玉髓花吧。”
“你想得美。”
老楚头一脚踢沈砚川屁股上，踹了他个趔趄。
……
沈家小院。
劳作一天的父子二人相继归家，坐在饭桌前嗷嗷待哺。
不多时，一个背着小书篓的身影，一蹦一跳地从门外进来。
正是沈砚舟。
一个月前，见沈砚舟岁数也差不多，沈重岳便把他送进了渠水村里的小书塾，读书启蒙。
此界修士，不曾听过那等“以文载道”“诗书入圣”的玄奥法门。
然读书明理，终究是开蒙之本。纵使山野散修，也知晓得几册《九州风物》、《百草通鉴》傍身。
沈砚川捏了捏幼弟的小脸蛋，抬手拿过小书篓，随意放在门口。
“今天张夫子又教了些什么啊？”
沈重岳一把将沈砚舟抱进怀里，问道。
“今天张夫子讲了《九州风物》！”沈砚舟兴奋道，“夫子说我们渠水村只是占清水郡很小很小的一部分。”
“清水郡又是玄阳三郡的一部分。”
“玄阳宗也只是势州的一小部分。”
沈砚舟手舞足蹈：“世界好大呀！”
“可不是呢，”沈重岳认同道，“你爹我都没走出过势州。”
沈砚舟眨巴眨巴眼睛：“爹爹你上次还说最远才去过乾水镇呢。”
他许了个愿：“我以后，一定要去势州外面看看。”
“洗手吃饭了，快进来端菜。”
云氏在灶房里喊道。
沈砚舟从沈重岳怀里蹦下来，冲向灶房：“娘我来啦！”
沈重岳笑着转头，看向沈砚川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：
“你胎息中期了？”
沈砚川点点头：“今天下午突破的。”
沈重岳感慨道：“灵米确实养人。你这速度，比我当年快了不少。”
“爹你呢？”沈砚川反问。
“有进步，”沈重岳摇摇头，“但不多。”
“还是要更多的灵稻。”
沈重岳思忖片刻，问道：“下半年的这一茬灵植，也没多久就成熟、可以交付了。”
“你的三种二品高难灵植，怎么样了？”
沈砚川不假思索道：“可以说是比较成功了。”
沈重岳掰着指头：“那聚灵阵的问题，也算是解决了。”
沈砚川迟疑道：“但我怀疑，或许清水灵稻需要二品聚灵阵。”
“五十枚灵石的那座？”
沈砚川点点头。
“再试验一下吧。”沈重岳想了想，“等这一茬灵植收了，把渠水边上那亩水田，拿来种清水灵稻秧苗。”
“如果实在不行，就试试二品聚灵阵。”
沈砚川道：“也只有如此了。”
种植玉髓花这些灵植，最主要目的就是尝试聚灵阵。
几个月下来，他倒是感觉聚灵阵的难度并不大。
一品聚灵阵即使自己也可以布置，而二品聚灵阵，也不过是掏点钱的问题罢了。
既然目标已经达到，那他就要准备攻克下一个难关了。
索性把那亩水田划出来，直接朝清水灵稻进发。
而其他两亩，下一茬还是重新种回青露花，攒点灵石。
正想着，沈重岳开口，打断他沉思：
“我想，或许可以把灵植液和灵花苏生水放到东坊市上卖，增加点收入。”
沈砚川一怔：“这，我倒是没想过。”
主要是灵植液并不少见，他便也没有捣鼓的想法；而灵花苏生水倒是罕见，但效果罕见过头了点，几乎没见到谁有这个需求。
毕竟乾水镇的坊市，来客也不过方圆几十里的人家。
若是放在清水郡城里面，可能人还多点。
“现在乾水镇周边多了好多户，基本都靠着在地里刨食过活。说不定有点作用。”
沈重岳眼睛一转，道：“这样，你先制作五瓶，我带到莫老板那里去，看看有没有销路。反正不过五枚灵石，无伤大雅。”
“也行。”沈砚川同意道。
灵花苏生水，连玄阳宗典籍里都不曾记载的灵物，乾水镇周围落户的新灵植世家们，说不准还真没见过。
就是可惜修复灵植这个效果，还是太不常用了。
一般家族都把灵植当成心头肉，养不好、种不活的居多，反而像这种意外受损的，太少见了。
不过莫老板店大客多，先放五瓶试试水，总不会有错。
沈砚川算算日子，也又有快一个月没去镇上了。
他决定这一次也亲自上镇，顺手给老楚头带两壶好酒回来，多磨磨，说不定哪一天心情好便把法诀传出来了呢？
满满一碗清水灵稻盛好，放在沈砚川面前。餐桌上也摆满了农家小菜。
馋虫上涌，其他心思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。
屋内唯余碗筷碰撞之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