遮天:长生世家 第27章 安内

作者:土豆茄子酱 分类:修真 更新时间:2025-11-04 06:59: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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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场大雪过后,丰盛村像是被老天爷裹进了白棉被里,积雪没至膝盖。

三支披红挂彩的迎亲队伍堵在村口老槐树下,骡马喷着白气刨着雪,轿夫们叉着腰争得面红耳赤。

“老三让我先过!”为首的红脸汉子攥着马缰绳,鞭梢在雪地上抽出道浅痕,帽檐上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。

“二哥,你上个月不是刚结婚吗?这次让我!”

“二哥、三哥,我这是第二次娶妻,让我过去,都要错过时辰了!”

没错,姜氏才字辈的中登们,又有娶妻的了。还都是各镇的富户,一个个不要彩礼,还有一大笔嫁妆。

这些富户打的主意简单,姜家不仅在县里说一不二,更传是仙人家族,就算沾不上修仙的边,能跟姜家攀上亲,出门腰杆都能挺三分。

最主要的是,都想把自家的田地挂靠在姜家,希望能够来年增产,而且还不用交那么重的税。

因为庆丰县最新颁布的政令,全县上下,唯独姜氏族人免缴农业税,不服徭役。其余各族不仅照缴不误,连盐税、茶税都比往年重了三成。

这一切都是因为,姜氏修的那条宽阔的石路,数万人,数月的辛苦,这条路已经修完了一半。

周遭的老百姓提着竹筐拾柴时,总爱蹲在路边摸两把灰色地面,皱纹里都漾着笑:“管他刮风下雨,这下去镇里赶集不用踩泥坑了!”

商人们倒是举双手赞成,只是心疼马蹄,新石头路硬得硌脚,没过几日就有马掌磨穿。正怨声载道时,得到了仙人之法,那就是给马蹄子镶块铁。

唯一掌握此等技术的家族,就是藤田王氏,他们在王春峰的带领下,坚决地拥护着姜氏,甚至已经嫁过去十二个姑娘,送去五个子弟学武。

可谓是亲上加亲,只恨呢,没有机会把漂亮姑娘送到姜毅床上。

庆丰县的百姓们,说起姜氏的所作所为,脸上全是理所当然的神情,赶集时碰见外乡人就拉着说:“你瞅瞅这路!仙人没来之前,咱们泥腿子哪见过这么宽的道?”

“可不是咋地,”卖糖葫芦的老汉用草杆剔着牙,糖渣掉在雪地上,“现在各村都在凑钱买灰石粉,学着姜家铺路呢。”

话音刚落,街角突然炸响一声怒喝:“呸!什么修仙家族,我看就是恶霸!”

说话的是吕老汉,往雪地里啐了口带血的唾沫,冻裂的手死死攥着扁担,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。

“我艹!吕老汉,这你都敢说!”旁边捆柴的年轻人缩了缩脖子,却把腰间的柴刀往外挪了挪,朝老汉拱了拱手,“我敬你是条汉子!”

“让让,让让!”

一阵叫骂声混着马蹄声由远及近,十几匹高头大马踏碎积雪,像道黄风从热闹的集市穿过。

马背上的人穿着绸缎棉袍,腰间佩着弯刀,看谁不顺眼就扬鞭抽打。

为首的中年人嘴角撇着冷笑,鞭子甩得呜呜响,抽在一个躲闪不及的老汉背上,立刻渗出血痕来。

吕老汉踉跄着倒地,棉布衣后背瞬间洇开一片暗红。周围骑马的年轻人看着地上翻滚的老汉,笑得前仰后合,就像在看耍猴。

“你打死我吧!”老汉挣扎着抬起头,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,“我死了到阴曹地府告你们去!”

他竟不躲不闪,任由那中年人一鞭鞭落下,不多时就没了声息,身子在雪地里蜷成个团。

远处酒楼上,窗棂上结着冰花,胡惟庸与其子胡伟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。二人哈出的白气在头顶上方凝成雾。

“儿啊!这就是德不配位!你以后治家的时候,要当心。出一个麒麟儿很难,出一百个败家子容易!”

“父亲,是否派人去抓他?”胡伟年沉声问道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。

“抓?你去,还是我去?姜家势大,谁敢挫其锋芒?对了,你继续去汇报县里的工作,顺便打听一下,姜毅在干什么!他这个族长很奇怪!”

————

“叔,叔!”姜志友急匆匆地跑到演武场,手里挥舞着封信,鼻尖冻得像跟山楂似的,棉鞋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。

姜良杰正在指导后生们扎马步,见侄子跑得满头白气,连忙大步迎过去,解开自己的羊皮袄把孩子裹住,双手捂住他冻得通红的脸蛋,掌心的暖意顺着颧骨漫开,把冻僵的皮肉焐得发麻:

“这大冷天的不在家,跑这里做什么?”

“嘿嘿,叔,琦叔爷让我给你送信!”姜志友把信交给叔叔后,又一脸希冀地问着:“叔,我什么时候能学武啊!”

“哈,志友也想学武了,那我得考考你,六加二等于几?”姜良杰快速扫了一遍信里内容,脸色一沉。

姜志友赶紧把冻得发僵的手指头从袖管里抽出来,一个一个掰着数,冻红的指尖在冷空气中微微颤抖,“八,等于八!我是不是能学武了?”

姜良杰摸了摸侄子的头,挤出笑容说道:“等你八岁的!好了,早点回家!叔还有要事去办!”

目送侄子离开后,他带着几个心腹,去了姜氏族人所居住的新房区。因为下雪,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。

几人不敲门也不喊话,就贴着各家院墙根听动静。若是里头传出舞刀弄枪的声响,就搭起人墙,踩着同伴的肩膀,小心翼翼地往院子里张望。

一家、两家、三家……姜良杰越看眉头皱得越紧,最后停在第五家院墙外,气得脸色发青,拳头攥得咯吱响,指节深深陷进掌心。

“杰哥,这事咱们是当做看不见,还是……”

说话的是姜良丰,缩着脖子往手心里哈气,他弟弟姜良收站在旁边,个头比他高半个头,同样一脸愁容,二人穿着同款的青布棉袍。

姜良杰没吭声,眉头紧锁着盯着脚下的雪。就在这时,旁边院子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,裹着风雪飘过来:

“哈哈哈,良辉哥,我练得怎么样?”

“宝贝,你很有天赋,动作标准,呼吸顺畅!”

“……”

几人像是没听见,面无表情地转身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姜才琦家走。如今这里成了姜氏政务中心,几乎大大小小的俗事都由姜才琦处理。

兴许是大雪纷飞的缘故,姜才琦的家门口难得清净,只有两个守门的后生跺着脚取暖。

姜才琦把良杰请进东厢房,炉火烧得正旺,二人围坐在炭盆旁,低声密谈了半个时辰,最后姜才琦一拍桌子,木炭在盆里噼啪作响。

“良杰,按照族规办!出事算我的!”

翌日,天色阴沉得像块浸了墨的破布,北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积雪,打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。

啪啪啪!急促的敲门声惊飞了檐下熟睡的麻雀。

“谁啊?嘶~真冷!”姜良辉裹着棉袄拉开门,刚探出头,就见个砂锅大的拳头迎面砸来,正打在鼻梁上,顿时眼泪鼻涕齐流。

“哎呦,你TM的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被人反剪了双臂捆上,嘴里塞进块带着汗味的破布。

四五个精壮小伙子冲进屋,把屋里还没穿好衣服的男男女女全揪了出来,女人们的尖叫声刺破了清晨的寂静。

姜良辉清瘦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。他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姜良杰,拼命扭动着身子,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喊声,眼睛瞪得像要吃人。

姜良辉、姜才风、姜才伟、姜良真、姜良涛……

这次一下子抓了十余人,全部押到了演武场西侧的空地上,这里立着一块罪碑,上书王、张两家的罪行。

这些人跪在雪地里,棉裤很快就湿透了,有几个吓得直接尿了裤子,温热的液体在雪地上洇开小圈,他们想起了那日处决张氏、王氏子弟时,鲜血染红大地的情景,牙齿打颤的声音在风里格外清晰。

不一会,姜氏的人全来了,还有几个搬了一张桌子,摆在罪碑旁。

“这,这是怎么了?”姜二爷拄着拐杖从人群里挤出来,棉帽上落满了雪,看见跪在地上的儿子、孙子、儿媳妇、孙媳妇,还有几个娘家的年轻人,顿时急得拐杖直往地上戳:

“良杰!他们犯什么事了?”

姜良杰脸色铁青地站在桌旁,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,指节泛白:“爷爷,你不要管了,你回去吧!”

“混账!怎么跟我说话呢!”姜二爷气得拐杖在地上跺得咚咚响,花白的胡子气得发抖,道:

“我还是不是你爷爷!这么多族人看着,你要让我老脸丢尽吗!”

姜良杰别过头去,嘴唇抿成条直线。

等了一会,人群散开,姜才琦走了进来,坐在椅子上,从怀里拿出一张纸。

他红着眼圈念着:“嗯……姜才俊、姜才伟、姜良辉……嗯……犯下族规,在未得到长老会的同意,擅自将镇族武学传于姜杨氏、杨伍庄、姜刘氏……按照族规,当处以斩刑!”

姜才琦那张纸从他颤抖的手中飞走,随着北风卷上了天。族人一片哗然,十多人呢!就这么要死?

“不行!你说斩刑就斩刑!你以为你是谁?”

“对!不就是传个武学吗?至于死?不行就赔族里点钱!”

“你要杀这么多人,不怕遭报应吗?”

“你姜才琦、姜良杰终究是大房的人啊!就这么看不得我们二房好?”姜二爷气的,手指哆嗦地指着他们,骂道:

“姜才琦,姜良杰!啊,我当年冒着那么大的风险,保你们不死,就这么报答我的!”姜二爷用力敲着拐杖。

其他族人也纷纷劝解,这也没多大的事情,都是亲戚,也不至于死啊!

人群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,姜良杰的养父,也就是他叔父姜才康拨开人群走出来,铁青的脸上肌肉抽搐着,厉声喊道:

“良杰,我这些年可把你当亲儿子养!你就这么对待我的两个大哥,几个侄子?”

姜良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不敢看养父的眼睛。他清楚地记得,当年若不是养父,他母亲早就在百刀寨的屠刀下没了性命。

这时,姜良辉的父亲姜才有突然冲出来,指着姜才琦喊道:

“私授武学是死罪,杀人强奸是不是死罪!啊?姜才琦,你亲哥哥,姜才仁在县里强奸人家黄花大闺女,又把人老子当街活活打死,你怎么算!”

这话像盆热油浇进滚水里,人群瞬间炸开了锅。几个冲动的族人冲上去就给跪在地上的人解绳索

“呜呜,爹,我差点就被这个王八蛋砍了!”姜良辉被解开后,扑进他爹怀里放声大哭,鼻涕眼泪蹭了他爹一衣襟。

忽然,不知道谁喊了一句:“小飞来了!”

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入口。只见姜飞押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走进来,一脚踢在那男子的小腿弯,那人“噗通”一声跪在雪地里。

姜才仁脸色灰白如纸,往日在县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,头发上结着冰碴,看见姜才琦时,眼神里满是祈求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

“唉,等一会我大哥来!”姜飞瞥过头喊了这么一句。

这下,那几个私传武学的人,不知道是该站着,还是该跪下。一个个相互对视,见无人动,硬着头皮吹着冷风,焦急地向后张望。

北风刮飞积雪,在空中飘舞,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,弯曲的道路,被风雪遮蔽。

一道身影慢慢朝这边走来,速度不快不慢,姜氏族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,紧张地望着那个身材高大的身影。

随着那人走近,姜良辉等人的腿一软,“噗通”跪倒在地上,手深深插进冰冷的积雪里,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往心里钻。

“爹,我不想死!我知道错了,我知道错了!”姜良辉跪在那哭喊,都不敢挪动地方。

姜氏族人纷纷往后退,让出一条道来。直到姜毅走到桌前,众人才看清他的脸,浓眉大眼,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,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寻常家宴。

姜毅跟看到的人点头,一步步走到桌子后,坐在那,看着众多姜氏族人,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敬畏、不忍、迷茫。

“唉,人的心呐,总是难以捉摸。我不知道你们凭什么享受如今的一切。凭你们姓姜?呵呵,对对对,你们姓姜。

可你们叫姜毅?哦,好像不叫。叫姜飞?也不是,难道叫姜芳?还是姜才宏?亦或是陈桂芬?

哎呀哎呀,竟然都不是!这该如何是好啊?如何是好啊!”

姜氏族人齐刷刷地低着头,任凭风雪落在头上肩上,不多时,每个人的发间眉梢都积了层白霜,却没人敢伸手去拂。

“才琦做到这个位置,很不容易,三番五次找我要不干了。我想了许久,他不干谁干呢?是你姜才有?还是你姜才明?难道是姜弘昌,姜二爷?

这时候,又开始喊大房、二房,”姜毅的声音陡然提高,在风雪中炸开,“你们算个屁的房!从今天开始,姜氏只有一个嫡脉,那就是修仙者,非修仙者全是庶出。

今后姜氏出生的孩子,也跟你们没有关系,那是族产!

哦,对了,至于你们几个,我想族规里写的很清楚,不需要我再读一遍了吧?我记得很清楚,你们在祠堂里对着祖宗的牌位学了三天!”

姜良杰低头挥了挥手,那些姜氏年轻的武者走到十多人的身后,一人手按着犯人的身子,另一个人挥刀。

寒光闪过,鲜血喷溅而出,溅在洁白的雪地上。热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成白雾,与风雪交织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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