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松、石秀二人领军再至祝家庄,却见眼前场景与先前迥异。城楼虽说尚有巡逻士卒,但看那绵软无力走路姿势,就知是临时征调民户驻守。而从军中望去,去了祝龙千人城中兵力果然稀缺,已守不住西面城墙,只象征性于两侧摆些丁壮。
武松诧异问石秀道:“祝家如此何为?我军先后杀他三子,他竟不调佃农守庄,又大开城门作此次态?”
石秀回道:“我也不知,先前随李应叫庄,也只在庄前厮杀,不曾去到里面。”
“但如今大帅催促的紧,况祝家失了千五百兵,晾他阴谋诡计也不过垂死挣扎,我等大军杀去,须臾可破。”
武松仍在蹙眉思索,但先前伏击过后至此,天色已然暗淡,若再不出兵就要夜战攻城,这实非明智之举,他思前想后令全军点燃火把,备好火箭等物小心前进。
祝朝奉此刻领军潜藏庄内灌木丛中,他先前听得下人来报,说祝龙横死沙场,当即气急,一口淤血喷将出来,伤病反倒好了。而后预算时间,想梁山大部将要杀至,已不足以动员全庄厮杀,这便点齐余下四百可战兵丁,草草埋伏庄内小道各处。
却说武松纠结大军冲庄,顶住头上零星几箭,三五下便破开城门往里杀去。但等入了内却大吃一惊,只见庄中白杨林里斜斜生出三五岔路,黑糟糟没一点火光。
武松急忙勒马喝令:“前队塘骑速去探路,各人皆须烽火相闻,石秀领兵清扫城头,预防敌袭。”
随后石秀领命而去,带百人登墙扫荡。探马塘骑挺枪出阵,沿林间行进,间隔设立篝火照明。
塘骑才行进两百余步,前头打火照明的骑士就骤然消失,连带火光也不见踪迹。后边塘骑急忙挥旗报信,变阵收拢向前探去。
但就在此时,两侧白杨林间半人灌木间猛地窜出三个披甲庄客,一前两后,前后各一人衔刀翻滚,身形变换间转瞬接近马匹抽刀去斩,马腿登时断落,禁不住惯性拉扯往前栽去。就在此刻,人马俱惊之时余下那人立即抽刀去劈,仿佛自己将头颅递送刀口般,只听一声闷哼,那塘骑登时毙命。
不只这处,各路塘骑此刻皆遭敌手,少数塘骑因武艺高强,斩获敌军全身而退,但多数失察之下惨遭围攻立即丢了性命。
塘骑进军疏密相间,后军皆须紧盯前人旗号,此刻队末塘骑见旗号骚乱,辨认之下急去武松处报信。恰巧石秀此刻也火急火燎飞奔下城,急来商议。
“武兄,我军当速速退城!”
“前面我去夺取城墙,却见城楼上仅三五老弱兵丁把守,余下尽是草人扎就。难怪我等入城这般容易,此番遭伏!”
武松正要作答,就见方才那塘骑慌慌张张跑来,心中顿时咯噔作响,不待去问,那塘骑便道:“前军遇敌,我军顺着依稀庄中火光行进,遭贼伏击!但贼人兵力该是不多,只杀前列塘骑,而非倾巢而出淹没我等。”
武松听闻两人所言,眉头紧蹙,心中天人交战。一来自己新入伙领军作战就遭败退,太过难看,二来强行冲杀必然损失惨重,但林冲已下死命令,最迟明日早间拿下山庄。
他心中盘算出路,却听身后士卒大叫,紧接着刀枪碰撞脆响骤然升起,在这寂谧黑夜中显得格外夺目。扭头看去,从吊桥两侧涌出百来甲士往城中冲杀,此刻城头才刚刚占据,还未布防驻守,倒令其一路来畅通无阻。
仔细再看,那百人竟簇拥着一块巨石,非也似的奔来堵门!
武松心中不能再等,这百人堵门过后必有隐秘小道入城,到那时祝朝奉合兵围杀,自己这许多人马虽多,但仍架不住其人地利、人合。
与此同时,四周高处灌木突然闪出数十弓手,顿时矢如雨下,如雨点砸进阵中。
见此场景,武松急忙喝令左右挥旗吹号,擂鼓放炮,全军再无前后之分,只随将旗杀贼,破釜沉舟在此一举,他单手舞刀作势,瞬间就吸引了周遭将士注意。
“诸位厮杀已久,皆知我梁山虽有酣战,但均旦夕破敌。今日罪在我身,失察令诸位中伏遭袭。”
“但岂有虎豹畏鸡犬之事?敌军依仗不过地利罢了!现在我将率众冲锋,粉碎敌将地形之利,为诸位打开一条通路!”
“诸君,可愿随我摘取敌将头颅,夺取胜利?”
武松率领皆是梁山本部厮杀老兵,他们随林冲北上沧州,又阵斩黄信,本就不屑祝家庄丁,此刻听武松言语,登时热血沸腾,狂呼乱喊:“愿意!愿意!”
武松转身喝令石秀往城门迎敌,而后号令全军尽射火箭,取随身火油等物纵火烧林。
只见千百道流萤四起,转瞬跃至天空,拖着尾焰砸向白杨林。因不须瞄准,放箭就行。将士弯弓搭箭极短时间内就将携带火箭射尽,秋日本就干燥,白杨林霎时火光乍起,转瞬便成滔天大火,将整个庄子照得亮如白昼。
祝朝奉本想两面夹击,待封了城门先暗中齐射两轮,再突然杀出,令梁山军心大乱,慌不择路,借着庄内九曲连环盘陀路得胜。
但此刻见大火烧林,自己已然潜藏不住,也只得杀出,趁着贼人尚不知晓方位,占据先机杀去。
祝家士卒被大火熏烤的烦躁,此刻得令杀出,只觉胸中长舒口气,舞着刀兵齐齐杀来。这一下却是打了梁山众人一个措手不及,黄昏黑暗,虽说有着大火照亮,但仍旧不能面面俱到,祝家士卒恰巧自死角杀出。
冲杀下,梁山阵前一层被猛然撕开,残肢断臂撒了一地。祝家三子对庄内寻常百姓如何暂且不说,对精锐庄丁却是施恩极重,所谓衰兵必胜正是此理。
此刻梁山士卒也反应过来上前厮杀,两军顿时杀做一团。两方皆是士气高涨,一时间都奈何不了对方,梁山一方甚至反有些势弱,被压着打。
武松瞧见酣战之处,立即率亲兵拍马杀去。双刀挥砍间,只见人马俱裂,血雾乍现。不过来回一番冲杀,祝家阵前便被生生撕出个口子。
武松接连冲杀,祝家士卒怎能抵挡得住,军中又无大将拦截,只能任由武松四处突进,如入无人之地般,肆意来回。
这便是虎狼之将在战场上的作用,:凭借精妙绝伦武艺,生生粉碎一切谋算。没有通路,就强行杀出一条通路;局势不利,那就强行扭转局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