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王母见状,心中也有些狐疑。
觉得可能是自己先前判断错误,否则闹出这般动静,岛中若有人潜修,怎可能毫无反应。
当是有先天灵宝孕育于此,天成大阵遮掩。
一念至此,西王母翻手取出素色云界旗,只轻轻一摇,便有先天庚金之气结成白莲万朵,飘然而坠。
岛中传来悠悠一声轻叹,随即狂风呼啸,携玄黄都煞之气而起,将万朵白莲卷为虚无。
随即玄黄都煞分裂开来,现出一条入岛之路。
“三位道友可入岛一叙。”
玄玉君身为女仙,平日里常伴西王母左右,感情颇深。
“此人藏头露尾,恐非良善之辈,岛中情况不明,金母还是小心为宜。”
青山君亦道:“金母之尊,不必亲身犯险,便由贫道先入岛探查一番,再唤那岛中之人一同前来迎接金母。”
西王母却是轻笑道:“吾等贸然前来,扰人清修,本就是吾等无礼在先。”
“再者,有二位仙君伴在身边,便是他有何歹心,也是徒劳。”
西王母说罢,便降下云头,往岛中而去。
青山君与玄玉君相视一眼,虽知这是西王母抬举之言,亦觉心中感佩。
二人紧紧护在西王母身侧,一路进入岛中。
三人入得岛中,一路行来不见草木,只有山石嶙峋,全受玄黄都煞浸润,坚硬愈铁。
前行不久,便见前方一颗梧桐高立,枝叶繁密、苍翠欲滴。
一位英武道人端坐树下,看向西王母三人。
正是孔宣恶尸,孔雀太子。
“明人面前不讲暗话,吾已知金母此番来意。”
说罢,孔雀太子一指青山君。
“吾先前已为汝仙庭送去了一位身怀先天灵宝之金仙,怎还嫌不够,来扰吾清修?”
孔雀太子此言一出,西王母三人无不错愕,随即恍然。
青山君咂舌道:“当年那股狂风是受你御使,有意将我送去仙庭?”
孔雀太子微微一撇嘴,心中暗想。
自然是有意为之,上赶着的不是买卖,正好拿你青山道人做个鱼饵,去将仙庭钓来。
但面上还是不能显露,只作懊恼状。
“若早知你会将仙庭引来,当年便该将你拘于岛内,给吾做个劈柴添火的童子。”
青山君闻言怒目而视,西王母闻则言道:“还未请教道友如何称呼?”
孔宣太子道:“贫道名唤玄黄道人。”
西王母闻言,暗暗推算孔雀太子来历,但觉天机混沌,一无所得。
此时仙庭牵涉因果何其庞杂,便是孔宣不出手遮掩,也不是西王母能推算明白的。
西王母只得直言相问道:“不知道友为何对我仙庭如此戒备?”
孔雀太子故作为难,后道:“也罢,金母既已经亲身至吾道场,吾也便不藏着掖着,直言相告便是。”
“天道之下,为不让众仙妄为,确实当有仙庭出世,以约束洪荒众仙,然此时却为时尚早。”
西王母闻言,不解道:“为时尚早?玄黄道友此言何意,还请道友教我?”
孔雀太子也不着急,抬手一挥,地上凭空现出三个蒲团,请西王母三人落座,方才说道。
“鸿钧圣人曾言,三清执掌玄门正朔,当为圣人。”
“汝立仙庭,可曾与那三清商议?”
西王母闻言,顿觉不妙道:“吾师兄妹建立仙庭,确实是未曾知会三清。”
孔雀太子摇头晃脑,做狗头军师状道:“那汝仙庭,将三位执掌玄门正朔的未来圣人置于何地?”
西王母顿觉豁然开朗,心中暗自懊悔。
孔雀太子见西王母心神动摇,乘胜追击道:“贫道为何言为之尚早,如今三清只是得了鸿蒙紫气,预定那未来圣人之位。”
“汝等心中既不忿自己未得鸿蒙紫气,又未能打心底里,将自己与六位天定圣人区分开来。”
“须知圣人之下,皆为蝼蚁。”
“若是那三清如今已为圣人,汝等建立仙庭又怎敢不知会圣人,何至于在圣人面前失了礼数。”
这圣人与其余大神通者的本质区别,远不止是东王公与西王母有意无意的忽略。
那帝俊欲与女娲争夺妖族气运,不亦是如此?
终究还是天道六圣统治洪荒的时代尚未来临,洪荒一众大神通者思想还未转变过来,亦或是还未认命。
须知从鸿钧赐下鸿蒙紫气那刻开始,那端坐蒲团之上的天道六圣,已与其余洪荒众生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了。
哪怕你曾与天道六圣于紫霄宫中一同听讲,哪怕你曾与天道六圣共赴仙宴,哪怕你曾与天道六圣坐而论道,哪怕你曾与天道六圣结伴游历洪荒。
如今亦是云泥之别,还需摆清自己的位置。
所谓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,便是如此。
当然,那得鸿蒙紫气自行寻主的红云可不在此列。
西王母闻言,拱手道:“如今我仙庭初创,千头万绪,难免有不妥之处。”
“正需玄黄道友这般智者入吾仙庭,为吾仙庭查漏补缺,指点迷津。”
“还请玄黄道友念吾仙庭为玄门大业拳拳之心,万莫以俗事滋扰为烦。”
西王母此言正合孔雀太子心思,但该演的还是要演。
孔雀太子故作沉吟,半晌方才悠悠开口道:“也罢,毕竟贫道修习玄门道法,方有今日成就。”
“当依圣人所言,往仙庭一趟,拜过木公、金母为宜。”
“至于是否加入仙庭,且等贫道见过木公,再做定夺。”
此乃孔雀太子故作姿态之言,西王母却只当是先前自己与东王公行事鲁莽,让这玄黄道人心有疑虑。
观这玄黄道人修为当与自身相若,为斩却一尸的太乙金仙,准圣修为。
再观其见识广博,思虑深沉,道场气象,却是万万不可放过如此臂助。
当先带了这玄黄道人回去,再将玄黄道人所言告知东王公。
届时二人一起想办法,打消这玄黄道人心中疑虑,将其留在仙庭。
西王母连口答应:“道友所言在理,自无不可。”
孔雀太子闻言,也不再做矜持。
张口一吸,滚滚玄黄都煞尽入腹中。
伸手一握,身后梧桐真身枝桠所化梧桐树,变为一根木杖落于手中。
“贫道这便去见过木公,请金母带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