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昏黄的夕阳传来，惊出猿飞日斩一身冷汗。
什么人？
竟然能够在他猿飞日斩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靠近自己？
暗部残兵的反应慢了半拍，却也瞬间绷紧了神经。
申的苦无已经划出寒光，映着他面罩下的瞳孔。
另两名残兵则飞快结印，查克拉在指尖凝聚，随时准备激发忍术。
三人呈三角阵型，将日斩护在中间，目光死死锁着那道裹在黑袍里的人影。
黑袍人却没动，只是抬起头
他的嗓子好像被利器划过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感，冒出老旧风箱的声音：“别紧张……我没有恶意。”
这声没有恶意说得恭敬，让日斩紧绷的脊背稍稍放松。
他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火影，却仍改不了对恭敬的本能受用。
尤其是在被木叶除名，像丧家之犬般逃窜的此刻，这份恭敬像根细针，轻轻刺中了他残存的自尊。
他抬手按住申的肩膀，示意众人收势，斗笠的阴影遮住眼底的复杂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：“你是谁？为何拦我们的路？”
黑袍人缓缓摇头，动作里透着掩不住的疲惫：“我已经没有名字了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右手有意无意抚摸喉咙上结痂的伤口，一双眸子中绽放金光：“若非要给我起一个称呼，你可以叫我萌芽……
培育新生，脱离原本命运，复仇之后迎接崭新生活的……萌芽。”
“萌芽？”
日斩皱了皱眉毛，却也没有多问。
虽然眼前的人，那萌芽的名字中有很多说不清的意味，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多问了。
他现在更关心大名府的情况。
记忆里最后一次来火之都，还是四代目水门牺牲后，他为了重掌火影之位，带着影卫来求见大名的时候。
那时志村团藏还跟他开了个玩笑——派卡卡西去刺杀他，想借故反对他复位，表达团藏这个木叶长老的立场。
不过几年光景，火之都的贫民窟竟扩到了这种地步，破屋连绵到看不见尽头，空气中除了霉味，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“你也是要去大名府？”
走了几段路程，发现那萌芽一直跟随着他，猿飞日斩立即追问。
目光扫过远处，那隐约可见的，笼罩在淡蓝色光晕的大名府方向，他的眼神有些诧异，急忙想要问一下萌芽这个本地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那蓝色的光晕，猿飞日斩可太熟悉了，是结界的光芒，寻常时候绝不会开启，显然是出了大事。
萌芽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，喉咙又赫赫了几声，才舍得开口解释：“前些日子，我……”
望着大名府的方向，他的语气有些颓然：“我带人冲了几次，可惜，没成，最后还是没有见到大名。”
猿飞日斩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冲大名府？这可不是一般人敢于去做的事情。
萌芽摇头，缓缓的说起前因后果：
前些天，大名府内爆发出冲突，而大名的守护者，守护忍十二士也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行为。
包括但不限于，在火之都声名最显赫的地陆大师，一个人独自离开大名府，似乎是前往其他地方寻求着什么。
有两个女性守护忍，和一个穿着显得特别叛逆的守护忍，护着一个明显是贵族的人想要离开火之都，却在看到平民的时候对着平民肆意释放杀伤性的忍术。
还有一个擅长土遁的，听说防守能力极其强大的守护忍莫名其妙的死亡……
萌芽将前些天的事实说出，不过是打乱了先后顺序和视角，却让猿飞日斩愈发的沉默。
“我们这些平民虽然有些微弱的查克拉，但大多是才了解这份力量，连忍术都使不出来……”
萌芽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苦涩：“虽然围着大名府的平民多，可架不住大名府内部的护卫在结界中进退自如。
为了面见大名，我们冲一次，就要死不少人，物资也越用越少，再硬冲，只是白白送命。”
猿飞日斩愈加沉默了。
大名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？
他没有接话，只是顺着萌芽的目光，望向不远处的平民聚集地。
几个妇人围着一口破锅，将仅剩的擦亮熬成稀粥，分给那些弱不禁风的瘦小孩童。
几个年轻些的男人正在修建类似土墙的防御公式，手里拿着沉重的铁锤，却没有丝毫的戾气，反而互相笑着递水。
甚至有些腿脚不便的老人，被陌不相识的同行人扶着，慢慢的走到粥锅旁，人主动舀了一碗热粥递过去，动作自然得像一家人。
这幅画面让日斩愣了。
他这辈子见惯了忍族的争斗、忍者的厮杀，却少见这样的团结。
他想到了过去的木叶，想到了忍战时为了木叶奋不顾身的忍者保护火之国土地的模样，再看看远处大名府的结界。
一个结论，瞬间在他的脑海里成型。
一定是大名府内部出了乱子，比如有叛忍或贵族谋反，这些其乐融融的平民聚集起来，肯定是为了保护大名！
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萌芽言语中的漏洞，也没有深思平民为何能够利用查克拉——兴许是那个地陆大师离开前教导的哪？
几十年的上层秩序，火影生涯已经让他形成了固定的思维定式：民永远是依附统治者的，他们的团结，必然是为了守护现有的秩序。
“后来我想通了。”
萌芽还在一旁絮絮叨叨，仿佛猿飞日斩沉思的样子对他没有影响：“改变命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。
我们把大名府围起来，断了他们的外围补给，等里面的人耗不住了，再谈清算。”
他顿了顿，右手再次按在胸口，像是在感受什么：“我把这些从贫民窟里杀出来的人，叫萌芽。
以前我们是被命运踩烂的草，现在要从泥里钻出来，长成能遮风挡雨的树。我是第一任萌芽，以后会有更多人加入我们，会出现更多注定成长为参天巨树的萌芽。”
一段没有掺假的情报，一副苦中作乐的场景，一段荡气回肠的宣言……几套小连招下来，猿飞日斩被忽悠的找不着北。
“看来大名府确实出了变故。”日斩缓缓开口，算是对萌芽的一种肯定，“那么，萌芽，可否让我们几个旅人在这里休息一晚，明天随你去大名府外围看个清楚，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申愣了一下，低声提醒：“火影大人，这些平民……”
“他们只是在保护大名。”日斩摆了摆手，低声打断了他的话。
随着萌芽的点头示意，暗部残兵虽仍有疑虑，却也不敢违背日斩的命令，只能收起忍具，开始在附近寻找可以落脚的破屋。
今夜的贫民窟很安静，只有粥锅沸腾的声响和偶尔的低语。
日斩坐在破屋的角落，借着微弱的月光擦拭着烟斗，心里琢磨着明天见到大名后该如何说辞。
他要证明自己的忠诚，要借大名的力量重回木叶，却没意识到，自己正一步步走进一个与想象截然不同的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