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目光全都聚集于此，林栩重新看向唐尼：“真要我说？”
“说呗。”唐尼哼哼一笑：“我还想听听你这位没经过三大法则洗去精神污秽的地面幸存者，会说出什么有趣的言论。”
见唐尼话里有话，林栩也丝毫不怯场。
他随着众人一边向隧道深处前进，一边泰然开口：“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，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。”
林栩直视唐尼。
平淡到毫无波动的眼神看的他竟有些胆怯。
“…你问。”沉默中，唐尼紧了紧手里的配枪，开口回答。
林栩则顺着他的回答向下提问：“请问，你所说的三大法则，它又好在哪里？”
见林栩只问了一个送分题，唐尼不屑一笑：“三大法则是维持末世生存的基本法则，它的好处就好在能够让人类在末世中更好的生存。”
“哦~~原来是这样啊——”林栩装作了然的模样：“那劳烦你再给我讲讲，三大法则是如何帮助你更好生存？又因为什么原因所创立？”
如何更好生存？又因为什么原因所创立？
林栩的这两问令唐尼一愣，刚想回答，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，林栩也不勉强，继续道：“你看，你本身也无法说出三大法则给你带来的实质性帮助，而且你也不知道三大法则创立原由。”
“就让我来告诉你吧。”林栩迈步走至唐尼身前，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唐尼胸口的身份牌，发出叮的一声轻鸣。
“三大法则对你的唯一帮助，就是让你成为了上民，让你自认为高人一等，不用向你经常呵斥的尘民一样卑微，也不用像他们一样吃最垃圾的食物。”
“而实际上他们和你都是正常人类，你看，他们和你有区别吗？”
“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，只要好好培养或许不比你差。”林栩指向不远处的尘民：“只不过是你自认为你的基因很高贵罢了。”
“像你这样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其实古代也有不少，甚至他们还成立了世家大族，可惜最后都被一个叫黄巢的人灭完了。”
“有道是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？”
“所以现在的你应该庆幸。”林栩面带微笑的帮唐尼的肩膀掸了掸浮灰：“庆幸人们都愿意承认三大法则，愿意当羊圈里的羊，而不是有一天他们站起来想做人。”
“至于你们口中的三大法则是因为什么而创立的……”
“我猜这大概就要扯到噬极兽的视觉系统上了。”
“噬极兽的视觉系统是以观察情绪波动为主，所以你们的三大法则要灭人欲，降低欲望，将其情绪波动，尽量不让噬极兽注意到你们。”
“我承认，这么做的确能减少暴露自身的几率，制定上民和尘民也能让有限的物资撑更长时间。”
“但有一个说法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……”林栩看向转头看来的马克：“那便是‘活着’和‘活着’，还是是有区别的。”
“人之所以是人，就是因为他拥有比机器更为丰富的情感。
如果剥削情感，压榨人欲，把人类弄成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，那人和机器之间又有什么区别？”
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，没有片刻的自由和喘息，就连喜欢的人与他人走入你们口中的晨曦大厅都无可奈何……”
“单纯为了活而活，这样的活着有意思吗？”
这番话让马克陷入沉默，脑中思绪翻涌，两道熟悉的身影自眼前浮现。
似乎在那时候，自己的姐姐也说过和眼前之人类似的话。
她想要真正的活着，自由的活着。
可那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……
不光是马克，其他人在这番话下也生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想法。
但很快，长久以往的思维惯性还是让他们对这种思想避之不及。
唐尼还想说话，林栩又指向暗恋着唐尼的佩妮：“我看出来了，她喜欢你，你也喜欢她吧？”
被林栩所指的佩妮脸色有些羞红。
刚想摆手否认，她又转头看向唐尼，想看一看自己喜欢的人是否也喜欢自己。
“可如果有朝一日让她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去繁育，你心里难道不会生出质疑三大法则的想法？”
感受到佩妮投来的目光，唐尼刚想开口：“没……”
“你敢说没有？”
面对暗恋之人的目光，唐尼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。
见唐尼支支吾吾无法回答，林栩笑着摆了摆手：“好了好了，放轻松，我没别的意思，更没兴趣和你们来一出思想觉醒的戏码。
刚才的事其实很简单，你问，我答，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辩论环节罢了，你们听听就得了，我可没想着去改变你们的思想。”
“老话说过，无规矩不成方圆。
你们灯塔有灯塔的规矩，我这个外来者还没资格去干预。”说罢，林栩向看向这里的人们微笑示意，接着继续跟随猎荒者小队迈步前进。
至于他是否真有这个想法，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。
大部队后。
劳工4068听着刚才林栩那番发言，眼中光芒闪烁。
不光是他们两个，那番话是他们这群尘民有史以来听过最带劲的话！
尘民和上民说到底本质上并无区别，都有手有脚，一个鼻子俩眼睛，稍加训练也许也不比他们差。
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…”4068口中喃喃自语，眼中满是光芒。
“喂…你真信他那番话？”4079推了推还在发神的4068，小声道：“人家都说了，刚才的话听听就算了，你怎么还较上真了？”
“但你不觉得，他说的话的确有道理吗？”4068目光灼灼看向身旁的好哥们。
“咱们或许并不比他们差，况且你就这么想做一只被圈养在羊圈的羊吗？不想站起来做一个真正的人？”
“想是想，但我们的基因……”
“别扯哪些狗屎的基因论了！”4068的目光穿过人群，看向林栩的背影：“在他们没来之前或许我们只能在心里想想，但有他在……我能感受到！或许咱们真的能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人！”
而那道身影似乎是能感知到他的目光，脚步停顿，转头看向4068。
接着，他眼眶中的一对黑瞳瞬间变红！
四目相对，4068身躯猛然一阵！
接着，那股想要‘站起来’的执念在心中疯狂生长！
‘我……4068不想再跪着了！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