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后,长生军清点人数,只剩下二百余人,也是个个带伤,队伍里的氛围悲伤而低沉。
“咱们被盯上了,后面肯定还会有大规模的扫荡,咱们先往西北走,进入太行山。张世杰那边怎么样?有消息吗?”
“咱们转移之前曾给他们传了信,让他们向南撤退,现在还没消息。”
“咱们的口粮还能撑多久?”
“杀出来时辎重都丢了,只有一些干粮,能撑两天吧!”
“组织一批人打猎,到了秦岭群山,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说。”
樊一翁走了之后,李岳靠着小龙女身边坐下,抓住了她的手,九阴内力缓缓的渡进她身体里,帮她疗伤恢复。
这是一个小小的山洞,其他人都识趣的出去了,甚至还在洞口挡了一些树枝。
渡了些真气,帮小龙女缓过一些精气神,李岳帮小龙女脱去了外衣,让她趴在自己膝上,为她包扎肩上、背上的伤口。
小龙女突然感觉到头发上湿润了一下,轻笑着说:“还是第一次见你哭鼻子,你是将军,怎么能掉眼泪呢?快擦了别让人看见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,这世道对你来说,不应该是这个样子,它对你太残忍了。”
“不是的!我曾经是这么以为的,但现在知道了,不是这样的,它对我很好了。”
“你真傻啊!”
“是傻,但是我没错!”
包扎完之后,拿了一套衣服换上,原来那套衣服早被血染成了红色。
李岳和小龙女出了山洞,来到小溪边上,清洗一下血迹。樊一翁看见了,大声说:“所有人,起立,退到下游百丈之外,立即出发。”
所有人嘻嘻哈哈的站起来朝下游方向跑去,李岳跟小龙女说了一声,也跟着众人一起跑了。
“你洗一下吧。”
“唉你……”
你不帮我洗吗?
跟战斗、包扎伤口这种事不一样,洗澡如果也在一起的话,会伤害小龙女的声誉。但是小龙女又不在乎这个!
小龙女脱去衣物,小心的避开伤口,清洗了一下身体。穿好了衣服,就到几个火堆旁帮着加了几根柴。火堆上架着铁锅,锅里熬着麦粥,还有的煮着马肉,香味袅袅的飘了出来。小龙女想着,等什么时候再让李岳给自己烤一顿肉,那滋味嘿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忽必烈很愤怒,劳师动众的筹备许久,最后还是被那帮小老鼠给逃了,我堂堂蒙古四大王,居然在这些小人物面前屡屡吃瘪,真是岂有此理!
子聪和尚谏言到:“王爷,小僧倒有一计,供王爷参考。小僧听闻,不管是骚扰粮道那支队伍,还是襄阳城中的守军,有许多全真教的道士,可见那全真教并不跟咱们是一条心。那全真教被称为武林正宗,在武林中有威望,王爷若是发兵剿灭全真教,必能震慑江湖中各路宵小,使他们不敢与王爷作对;待灭了全真教,由赵道长做掌教,率领全真归降王爷,王爷手下又多一臂助;并且,我们攻打全真教时,故意放出消息,引李岳等人去救,我们可以围点打援、以逸待劳,将其一网打尽;若是李岳不去救,则必定使全真的道士与其离心离德。此乃一箭四雕也。”
“妙计,妙计啊!”忽必烈连连称赞。
赵志敬、金轮法王等人听了,也在心中赞叹,真是天衣无缝的妙计啊!我怎么没想出来——嗯?又是子聪这秃驴?这么阴险毒辣的毒计都想得出来,这秃驴真是个卑鄙小人!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太行山中山脉纵横,峡谷交错,蒙古人想在大山中找到长生军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李岳等人藏匿在山谷中,以打猎采果为生,经过了一段时间,大部分人都养好了伤,该做下一步打算了。正在这时,有探子回报,说有数千的蒙古骑兵,中间还有大批的武林高手,向着终南山而去。
尹志平最先坐不住了。“鞑子想剿灭我全真祖庭?头儿,恕尹某以后不能相伴了,我要去回去,与全真共存亡!”
李岳拉住了尹志平,说:“全真对我和师兄有授业之恩,我与道长同去,不过,若是硬拼的话,就算我们这二百多人都去了,也无济于事。尹道长,带上十个人跟我走,樊大哥带着其他人原地休整,等我们回来。龙儿,你和我同去。”
“是,头儿!”
一行十三骑,小心的避开路上的哨探,在秦岭纵横交错的山岭峡谷中穿行,终于到达了终南山附近。
这次带来的手下,除了尹志平还有好几名全真道士,算是这一片的地头蛇,出去打探了一圈消息,回来汇报总结。
蒙古骑兵大约五六千,以金轮法王为首,还有赵志敬这名带路党,前天已经到了终南山下,正在围攻,而全真派则退回到山门内,依靠山势据守。
“事不宜迟,我们赶快支援吧?”
“尹道长先别急,你觉得我们能打退五六千蒙古骑兵吗?”
“这……”
“为今之计,只有让全真派全退到活死人墓里,才有一线生机了。龙儿,对不起,恐怕我们要再封一次活死人墓了。”
小龙女笑的明媚。“活死人墓是重阳祖师为了抗金而修建的,如今能用来抵抗蒙古,祖师婆婆定然十分高兴。”
“那就好,我们先潜上山,与邱师叔他们会合。”
尹志平原本是抱着殉教的决心而来,现今听到李岳有保全全真的主意,大喜过望。
十三人都是武林好手,舍了战马,趁着夜色,悄悄的摸上终南山,来到了全真派后门,很快被负责戒备此处的全真派弟子发现了。
“什么人?”
“我是三代首座弟子尹志平,对面可是清行、清远几位师侄?”
“是尹师叔回来了?都放下剑,是尹师叔。”
进了山门,尹志平带着众人前去找丘处机。很快,全真六子与李岳尹志平他们在重阳宫会面。
“志平,你回来作甚?自投罗网,实属不智,你想让我全真香火断绝吗?”
“掌教师伯,师父,全真有难,志平又岂敢袖手旁观?幸而李二侠有办法能救咱们全真。”
接下来,李岳讲了让全真派众人退进活死人墓,然后再从密道逃走的计划,全真教众人听了大喜。
马钰捋着胡须说:“前几年全真有难,就是靖儿出手相助。这一次,又是靠岳儿来保全我全真派了。”
“马师叔严重了,师兄与我学习全真武功,也属全真门下,自当为全真出一份力。”
“我马钰,从恩师手中接过全真掌教之位时,我全真何等兴盛,如今却毁在我的手里,我有何面目去见恩师?今日全真祖庭虽毁,但你们要继全真衣钵,续全真教统,将我全真的功夫和教义传到全天下去!”
马钰的语气像是在交待遗言,丘处机打断说:“师兄,咱们先退出终南山,以后的事,再议不迟。”
马钰摇了摇头。“师弟,我心已决,与这重阳宫共存亡。我已病入膏肓,最后这几日,你就不要让我多受折磨了!今日我将掌教之位传给志平,希望你能重振全真派,我在泉下也可瞑目了。”
丘处机王处一等人心情悲痛的默默点头,在场的李志常、崔志方等人也无意见,马钰将象征掌教身份的铁令牌,交给了尹志平,尹志平痛哭着拜谢,发誓要重振全真派之辉煌。
“事不宜迟,你们都去吧,只有人活下去,我全真才有希望。”
“师兄,我留下来陪你!”
孙不二哭着说,她和马钰本来是夫妻,后来两人半路出家,就和离了,成了师兄妹,但多年的夫妻感情又岂是说没就没的?
“你也去吧,莫要让我走也走的不安心!”
“师兄……”
此时全真派里还有一百多名道士,在尹志平、丘处机的带领下,拣山间小路下山,冲破蒙古人防线破弱处,向古墓派方向奔去。
金轮法王名义上是护国法师,又领了忽必烈的军令,统领骑兵的几个千夫长都听候他的调遣。天微亮时,金轮法王正要下令攻山,突然听到手下来报,说有一队道士突围向西南方向跑了。
金轮法王令一队骑兵追击,自己和赵志敬尼摩星等人来到了重阳宫,见马钰盘坐于店内,旁边只有三四个重伤行动不便的道士相陪。
“掌教师伯,别来无恙!”
赵志敬走到马钰面前,志得意满的说。马钰睁开眼看了看他,又重新闭上眼。
“想不到,我全真派出了你这样的败类!”
“废话少说,快把掌门令牌交出来!”
“掌门令牌?就在我这,你来拿。”
“在哪?”
等赵志敬来到面前想索要令牌的时候,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马钰,突然奋起余力,紧紧抱住了赵志敬。那几名重伤的道士,也拔出佩剑或匕首,各自扑向一个蒙古人。
而在三清像背后,奔出几个中年道士,将火把抛向四处,重阳宫各处预先泼了火油,一遇火,立即燃起了熊熊火焰。
金轮法王一看不妙,踢开了抱住他腿的一名小道士,见大门处火势凶猛,于是撞破一扇窗子翻了出去。尼摩星、尹克西、马光佐也相继逃了出去。
“你放开,你放开!”
赵志敬想推开紧抱着他的马钰,但也不知临死的马钰哪来的力气,让他始终推不开。赵志敬拔出长剑,在马钰胸腹胡乱的捅刺,马钰还是拼尽最后一口气,就是不放手。
“哎呀!”
赵志敬一发狠,砍掉了马钰两条胳膊,又泄恨的在马钰身上狠狠捅了几剑,才朝殿外跑去。此时,正好屋顶一根房梁燃烧着掉落下来,砸在赵志敬背上,将其压在下面。
赵志敬吐着血,伸出手大声的喊。“法王,救我啊!”
马钰躺在地上,被火海包围,张了张嘴,发不出声音。“师父,不肖弟子马钰,来向您请罪了!”
金轮法王站在殿外,双手合十,念了一声佛号,默默的低头,不知是为赵志敬还是为马钰而默哀。
过了一会,金轮法王转过身,问旁边的下属:“逃跑的那些道士追到了吗?”
“那些道士逃进了一个古墓中,我们的人正在往里攻。”
“走,去看看!”
金轮法王等人来到活死人墓门口,见到蒙古骑兵下了战马,正在向墓里进攻。
墓门和里面的通道只有半丈来高,半丈来宽,里面有各种机关,还有敌人射出的箭矢、飞针、毒镖,当然,更有长枪利剑等着他们。通道里很快就被尸体塞满了,蒙古的千夫长命人将尸体拖出来,继续进攻,但尸体很快又再次填满了通道。如此反复。
活死人墓,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真死人墓。
尹克西说:“用火攻试试。”
千夫长回答:“用过了,里面有通风的装置,火攻不管用。”
不知是第几次了,一堆堆的尸体被拖出来。身为出家人的金轮法王终于看不下去了。
“让我来,你们跟在我后头。马兄弟,你功夫走的刚猛路子,和我走在前面!”
“好咧!”
金轮法王操起金银双轮,马光佐捡起一面巨大的盾牌,二人并肩走进活死人墓。箭矢暗器哗啦啦的射过来,打在盾牌上叮叮当当作响。很快推进了十几丈距离。千夫长一挥手,领着三十名精锐跟着冲了进来。
“龙儿,是时候了。”
“好!”
小龙女放下机关,墓门处的断龙石轰隆隆的落下,封死了墓门。
千夫长大惊失色,急忙向金轮法王大喊,金轮法王正要回头,这时前方亮起了几支火把。
“金轮法王,今日你必死。”
“李岳?你……你怎么在这里?”
金轮法王转头对着千夫长怒吼:“李岳在这里你不早说?”
“我……我不认识什么李岳呀!”
金轮法王恨死了这个千夫长,恨不得掐死他。那个报信的下属,掐死两次!
李岳轻轻一笑,毫无征兆的一剑刺出,金轮法王用双轮格挡,横着拍开了这一剑。但是解忧剑并没有收回,顺着金轮法王的力道向左一削。
“嗤”得一声响,然后是“咔吧”一声金属物落地的声音。
“额……”
马光佐捂着喉咙靠着墙壁,一点点的颓然滑落。他手里的盾牌只剩下了一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