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黄药师,因嫌弃郭靖黄蓉和小魔王郭芙太过闹腾,离开了桃花岛,四处旅游散心,来到嘉兴有些时日了,流连山水之间,倒也惬意。
这一日正在一处茶馆歇息,听得卖曲的艺人弹出一首从未听过的新曲,曲调悠扬舒缓,大有韵味。
黄药师天文地理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,更是音乐大家,听到新曲,极感兴趣,可是,那艺人弹来弹去,只有半首。听的黄药师心中瘙痒,极不过瘾。
出了茶馆一路行来,到处可听得到这首新曲,可总是只有上半首,真是气人。终于,走到一个路边拉二胡的老者附近,再也忍耐不住。
黄药师掏出一块碎银,扔进前面的破碗中,那卖艺者见是一大块碎银,连忙作揖感谢打赏。黄药师问道:“老夫且问你,以前也未听过这首曲子,今天突然全城都在弹这首,这是为何?”
卖艺者恭敬回答:“这首曲子确实是新作的,许是太好听了,才一时风靡全城。”
黄药师点头。“是也,正该如此!洛阳纸贵,也不过这般盛景了!老夫再问你,为何这曲子只有上半阙,下面呢?”
“下面没有了。原作者还没写出来,也许这会功夫已经写出来了也说不定。”
“哦,那这曲子是谁所作?”
“乃是陆家姑娘。”
“这陆家姑娘在何处?”
卖艺者弹起二胡,说唱起来。
“陆家小娘才气高,一曲出世惭英豪。若问小娘身何处哇?噔噔噔噔……太湖边上落英亭……”
黄药师心道,原来这曲子还是位年轻姑娘所写,反正也闲来无事,索性去落英亭瞧瞧,看这位陆家小娘是何方神圣。
黄药师来到落英亭,听到亭中箫声悠扬,吹的正是那首风靡全城的曲子,只是上半首吹完,并无停顿,直到整首曲子全部完成,箫声才停下来。
续上了,舒服了。
亭外已经挤满了人,全是慕名而来的听众,一曲奏罢,掌声雷动,欢呼震耳。
黄药师从人群中挤上前去一看,只见亭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,正在拿着一支萧吹奏。黄药师不由得一惊,本已经有思想准备了,没想到这陆家小娘比他想象中的,还要更加年幼。
曲是好曲,只不过有些细节还并不完善,有待改进,并且此女娃吹箫手法生疏,好几个音都吹不准。
黄药师大摇其头,作为资深音乐家,兼强迫症重度患者,受不了这个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且说程瑛,依了李岳的计策,坐在这落英亭中,将这首曲子吹奏了一遍又一遍,不下十遍了,已是嘴角酸痛,嗓子冒烟,但想起姨母全家对自己的好,又来了力气。
又一次吹完,稍作休息,待要再来,突然听见有人问话。
“小姑娘,这曲子是你作的?曲名叫什么?”
程瑛抬头一看,见是一位身穿青袍,头发花白,脸上带一青铜面具的怪异老者。程瑛心中一喜:看装扮与李岳哥哥所说极像,看来李岳哥哥让我等的人,正是他了。
程瑛按下心中所想,面上平静说道:“这首曲子名为茉莉花,正是小女子所作。”
“如此小的年纪,如何作出这等曲子的?”
“我也不知,只是在山上看到一株茉莉花,突有所感,曲调便自然涌上心头了。”
黄药师点头。“确实,只有灵感突发,才能作出这般返璞归真、浑然天成的曲子啊!老夫再问你,你这吹箫是跟谁学的?”
“只是跟我家丫鬟胡乱学了几天,没得名师指点。”
“怪不得,吹得乱七八糟。”
“让老伯见笑了。”
黄药师见这小女娃不仅是个音乐天才,生的也是明媚皓齿,乖巧伶俐,早已起了爱才之心。又想起亲生女儿黄蓉,这般大时,也是这样伶俐可爱,心中更是柔软了几分。
“小姑娘,可愿拜老夫为师,跟我学习音乐,也可练习武功?”
“若老伯您真是个有本事的,小女子自然愿意拜师学艺。不知老伯姓甚名谁?”
“老夫姓黄,家住东海桃花岛。不是老夫自吹,吹拉弹唱,琵琶琴瑟,老夫认第二,没人敢认第一。即便是武功,试问天下,也无人敢言胜我。”
果真是他了!程瑛高兴的想跪下拜师,却又突然神色犹豫,欲言又止。
“怎么?你不愿意?”
“非是小女子不愿,只是小女子家中惹了仇家,正是那被称为赤练仙子的李莫愁,小女子恐自己命不久矣,反倒连累了师父。”
“李莫愁?听说过,是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。乖徒儿且放心,就看为师如何取那魔头的首级便是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陆家庄中,陆立鼎夫妇,武三通的老婆武三娘,以及闻讯而来的柯镇恶,全都端坐在大厅中,备战迎敌。非是柯镇恶跟陆立鼎有什么交情,只是那李莫愁恶名远播,柯老爷子要为武林除害。
李岳也跟来了,正在墙角处,安慰趟在胡床上的陆无双。这会功夫,陆无双已经摔断了腿,可是大敌当前,陆立鼎无法分心照顾她,也不放心让她回自己闺房,怕她不知不觉就遭了李莫愁的毒手。只好在厅内角落放了张胡床,让她躺着。
陆无双泪眼婆娑,一手拿着李岳带来的糖葫芦,一手抓着李岳手掌,哭着说:“岳哥哥,我的腿断了,以后都要变成瘸子了,呜呜……”
“放心,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。以后我们还一起玩跷跷板、滑滑梯呢。”
这时,程瑛从外面回来了,看到李岳,先给了他一个欣喜肯定的眼神。
陆立鼎见程瑛回来,惨然道:“瑛儿你……唉,还不如不回来!罢了,你过来,将这个拿好。”
陆立鼎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,让程瑛系在脖颈上。陆夫人见了,急声说:“夫君你将此保命之物给了瑛儿,双儿怎么办啊?”
“姐丈临终将瑛儿托付给你我,不忍有负。我知道你疼双儿,若事有不谐,就让双儿跟着你我而去吧,也好一家三口团聚!”
柯镇恶问起手帕来由,陆立鼎说了,众人才知,原来这手帕是李莫愁送给陆展元的定情之物,盼着李莫愁念旧情,见了手帕可饶程瑛一命。
众人唏嘘不已,此时程瑛却说:“姨父莫要惊怕,我请来了师父,定能斩杀李莫愁,保我家周全!”
陆立鼎不悦道:“你师父?你何时拜了师父我怎不知?莫不是遇上什么江湖骗子罢?平时总不着家也就罢了,此时莫要胡闹,过去陪你表妹吧!”
见陆立鼎不信,程瑛也不解释,退到陆无双李岳这边,偷偷将那手帕塞给了陆无双,然后小声和李岳嘀咕着什么。
直到深夜,忽听得远处飘来一阵轻柔的歌声:“问世间,情是何物,直教生死相许?”每唱一字,便近了许多,第三句歌声未歇,已来到门外。只见一身穿杏黄色道袍的美貌道姑,一掌轰开了大门,微笑行来,正是那赤练仙子李莫愁。
陆立鼎自知己方数人加在一起,也不见得是李莫愁的对手,自然要先礼后兵一番,好言相劝李莫愁,看在大哥陆展元份上,化解恩怨,其实是变相的求饶了。
哪知李莫愁丝毫不讲道理,只想杀人。
见谈判破裂,柯镇恶怒吼一声,壮己方声势。“女魔头,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无辜之人不知凡几,今天老朽就要替那无数冤魂,讨个公道。”
“你是柯镇恶?此事与你何干?速速退去,贫道可以不杀你。”李莫愁心道此人是大侠郭靖的师父,不可伤他性命,否则郭靖必追杀我到天涯海角。
李莫愁外表性邪乖张,其实内心也有世故圆滑。
然而柯镇恶不领情。“义之所在,不敢退避!就让老瞎子我,先来领教赤炼仙子的高招吧!”
说着举起拐杖攻来,李莫愁以拂尘迎招。斗了有七八招,李莫愁轻扬拂尘,拂尘的银丝紧紧缠住铁杖,作势要夺过铁杖,待柯镇恶双手发力夺回铁杖之时,左手一掌印在了柯镇恶胸口。
柯镇恶后退数步,发觉胸口虽然中了一掌,却只是微痛,无其他异样,知道是李莫愁手下留情,这一掌未吐内劲,也没用毒。李莫愁的赤练神掌闻名天下,若是她用了全力,自己不死也丢半条命。
柯镇恶不好意思再打下去,只好退到李岳他们身前,护住三个小的,顺便为陆立鼎他们掠阵。
突然门外大吼一声,原来是疯疯癫癫的武三通赶到,也不打招呼,直接欺身而上,与李莫愁交起手来。武三娘恐他有失,招呼一声:“来者不善,大家并肩子上吧!”
陆立鼎夫妇深以为然,于是也加入战团,合力与李莫愁打斗起来。
打了一会,四人暗暗心惊,已知李莫愁不好对付,却不料仍是小瞧了,这女魔头武功竟如此高强,四人合力,竟然斗不过。
反观李莫愁,仍是游刃有余。
二十回合上下,武三通胳膊挨了一拂尘,还能支撑着打下去。陆夫人额头受了一掌,可就顶不住了,面色发黑,显然已是中毒,只好踉跄退下,运功逼毒。
“娘……”
“姨母……”
程瑛和陆无双惨呼一声,就要扑过来,陆夫人抬手止住她们:“别过来,这毒性猛烈,莫沾染了。”
很快,武三通身上的毒性也发作起来,不能再战。陆立鼎心想,四人且斗他不过,剩下二人又有何计可施?看来今日难逃这一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