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！”屋内传来一声冷哼，但门还是“吱呀”一声打开了。
门内站着一位容颜极艳的女子，身着绯红裙裳，云鬓花颜，妆容精致，只是眉宇可见一丝愠怒。正是醉仙阁阁主，花寒烟。
她目光扫过龟公，后者立刻识趣地躬身退下。
“进来吧。”她侧身让开。
三人入内，李凡将武通天稍稍向前推了半步，解释道：
“这是我刚收留的孩子。我打算重开育婴堂，但如今堂中并无多少物品，想先带他来清洗一番，换身干净衣裳。”
花寒烟并未多说，只是扬手召来丫鬟，低声吩咐了几句。
丫鬟领着一步三回头的武通天，去往了楼下，房中顿时只剩他们二人。
李凡感觉有几分不自在，坐在椅子上，下意识地端起桌上的茶杯，喝了口茶水，以掩饰尴尬。
花寒烟见他这般情状，反倒嫣然一笑，贴近他身边坐下，软声道：
“哟～李大善人，我这烟花俗地，让您不痛快了？”
李凡表情更加窘迫。
他刚穿越来时，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青楼，于是来此放纵一下。
借着醉意还将记忆中的诗词脱口而出，戏言赠予花寒烟。
当时，他善名远扬，容貌也称得上俊朗，加之那绝妙诗词，竟让这位见惯了风花雪月的楼主，也怦然心动。
随即将他邀请至房内，二人彻夜高谈阔论，从诗词歌赋一直聊到王朝更迭，凭借着前世的记忆，唬的花寒烟一愣一愣。
后者本想将其留下，共同经营这醉仙阁，奈何他当时去意已决，一心寻仙，便婉拒了她的留意。
现在，却来求见这位阁主，着实有几分尴尬。
“咳咳，没有没有…”李凡干笑两声。
花寒烟轻笑，伸手取过他手中已空的茶杯，并且“不经意”的触碰李凡的手，温软触感让李凡身形微微一僵。
花寒烟为他重新斟满茶水，推至他面前，眼神妩媚：
“既然如此，那李大善人此番前来，可还有别的‘要事’？”
李凡正了正神色，语气郑重道：“想向你借十两纹银，一月之后，必定奉还。”
话音落下，花寒烟脸上的笑意顷刻冷却。
“原来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。”
她声音冰冷，方才的柔媚荡然无存。
“老娘没钱！滚蛋！”
空气中，气氛有些尴尬，李凡强装镇定坐在椅子上。
花寒烟瞅着他那副模样，噗嗤一声，笑了出来，空气中的氛围瞬间缓和。
“瞧把你吓得~”
她用柔指绕着发梢，目送秋波，坐到了对面，仪态万千。
“十两纹银？李大善人开口，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。”
李凡一愣，有些疑惑。
“三百两。”花寒烟红唇轻启，吐出一个足以让寻常人家生活几年的数目。
“我可以借你，甚至不用你还？”
李凡心中顿生警惕，用双臂抱住身子，“我不卖身。”
“呸，德行…”花寒烟白了他一眼，随即神色微敛，露出一丝复杂情绪。
“我醉仙阁里，也有几个……意外出生的孩子，都是命苦，她们不知父亲是谁，母亲也都赎了身，不愿带着累赘。”
“这些孩子平日就在后院干些杂活，她们的身份，注定难有将来。”
在大乾王朝，娼妓为最低等的存在，她们生下的孩子不允许参加科举，也不允许从商，只能卑微的活着。
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凡：
“我每年给你三百两，条件是，你重开育婴堂，要将我这阁里的五个孩子也一并接收，给她们一个正经名分，一碗安稳饭吃，让她们……也能像寻常孩子一样，读书识字，将来或许能有不一样的人生。”
李凡沉默了，这已远超他最初只是想借点钱应急的打算。
收留武通天一人已是计划之外，再添五人的话，意味着责任更重，与他尽快脱身求仙的初衷背道而驰。
但他看着花寒烟眼中那抹罕见的认真，再想到那些因出身而注定坎坷的孩子，也是于心不忍。
他深吸一口气：“好。我答应你。”
花寒烟脸上顿时绽开明媚笑容：“痛快！纸笔拿来，立字为据！”
片刻后，李怀揣着三张百两银票和一份墨迹未干的“合作协议”离开了醉仙阁。
“合作协议”中有一条，若是无法做到，就得李凡“献身”了。
他苦笑一声，这恐怕才是立字据的最终目的。
武通天已被梳洗干净，换上了一身虽旧却整洁的布衣，小脸清秀，眼神却依旧带着警惕，默默跟在李凡身后。
接下来的几日，李凡忙碌起来。他先是拿着育婴堂的旧档，前往县衙报备。
县令本就对李凡这位“大善人”颇有印象，加上育婴堂之事关乎政绩，自然特事特办。
不仅迅速批复了文书，还按照旧例，批下了一笔虽不丰厚，但足以修缮房屋的资金。
沉寂许久的院落再次恢复了生机。
醉仙阁的那五个孩子也被送了过来，皆是女孩，年龄从四岁到八岁不等。
如果生下的是男孩，早就被其他人领养送走，只有这些苦命的女娃，留在醉仙阁。
这些人面黄肌瘦，眼神怯懦，与武通天那警惕的眼神截然不同，她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。
李凡逐一扫过这些孩子，目光习惯性地看向她们的头顶，大多依旧是“凡级命格：平平无奇”。
然而，当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约莫六七岁，躲在人群之后的女孩时，他猛地顿住了。
只见那女孩头顶，赫然浮现出字迹。
“黄级命格：余音绕梁（未激活）”
激活方式：系统学习乐理，并首次奏出一曲蕴含自身情感的乐章。
李凡心中一动，黄级命格，虽不及武通天的“地级”和张明道的“玄级”，却已是远超常人，万中无一。
没想到，花寒烟送来的这些孩子里，竟还藏着这样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。
他看着那女孩的模样，又看了看一旁眼神锐利的武通天，再想到赴京赶考、身负“妙笔生花”的张明道……
一个模糊的念头悄然在他心中浮现。
这育婴堂，或许不再仅仅是一个抚养孤儿的善地。
这些身具特殊命格的孩子，也许会碌碌无为一生，但在他的指引下，会走上一条康庄大道。
寻仙之路，或许并不需要远离尘世，自己这育婴堂，也并非普通之地。
在这尘世间，未必出不了真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