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雨丝在天幕里渐渐淡成透明的雾,像被晚风撕碎的棉絮,飘着飘着就散了。
晚风是凉的,扫过画面里的东京雨夜时,连积水的反光都跟着颤了颤。
下一秒,雨夜突然褪成墨色——梅津寺町的山林夜色漫上来,墨绿的松枝在风里晃,针叶摩擦的沙沙声像有人在低声说话。
火情观测台的水泥地泛着冷光,像块刚从冰窖里拖出来的铁板,映着远处月台的路灯。
一道黑色身影单膝跪地,AS50狙击枪的金属外壳亮得刺眼,枪身映着的路灯光斑,像藏在黑暗里的冷星,眨了眨就沉下去。
海风裹着咸气漫上山腰,咸得像刚拆封的海苔,扑在脸上凉丝丝的。
酒德麻衣的黑色衬衫下摆被风掀起,边角扫过腰侧,带起一阵痒。
她把 AS50的枪托抵进肩窝,金属的冷意顺着布料渗进去,硌得肩骨发紧。
指节扣在扳机护圈上,指甲盖泛着白,像捏着块化不掉的冰。
红外线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悬着,却没稳稳锁在绘梨衣后脑——
镜头突然拉近,能看见路明非蹲在月台柱子旁。
他正低着头抖运动鞋,鞋跟在地面磕了两下,沙子落在水泥地上的轻响,连天幕外的人都像能听见。
动作笨得像在跟鞋较劲,脚尖翘了翘又放下,耳尖被风吹得红透,像沾了雪的樱桃,一碰就会化。
酒德麻衣的指尖轻轻动了动,指腹在扳机护圈上蹭过。
枪身像被风吹动的芦苇般偏了半寸——不是生硬的调整,是顺着呼吸的节奏,连红外线准星都跟着晃了晃。
刚好让观测台的阴影裹住路明非的肩膀,像给那截红透的耳尖搭了个小帐篷。
风突然变了向,把苏恩曦的声音从耳机里送出来,带着薯片碎屑似的脆响:“恺撒和楚子航在木屋!路明非要放绘梨衣走!”
酒德麻衣的指节瞬间泛白,连枪托抵着的肩窝都绷得发疼。
瞄准镜里的路明非已经站起来,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,掏出枚硬币——是枚旧硬币,边缘都磨圆了。
他把硬币投进公用电话,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楚。
侧脸在路灯下软得不像“废柴”,倒像个怕弄丢糖果的孩子,嘴角抿着,眼神里藏着慌。
蒸汽机车的鸣笛声突然刺破雾气,震得空气都在颤。
绘梨衣把小本子贴在车窗上,纸页被风吹得卷了边,她的指尖按在本子上,像怕字会跑掉。
路明非的手按在玻璃外,掌心贴着她的指尖,两人的剪影被白色蒸汽裹着,像幅晕开的水墨画,连轮廓都软乎乎的。
酒德麻衣的手指已扣到扳机临界点,指腹能摸到扳机的纹路。
贤者之石子弹的弹道早算好——983米,风偏 3.4米,哪怕穿车厢铁皮,也能像戳破纸一样命中。
可当路明非突然抬头看向山林方向,眼神空落落的像丢了魂,她的指腹却松了半分。
那半分的松动,比计算风偏时的误差还小,却足够让子弹偏离轨迹。
耳机里传来老板的声音,轻得像雾:“放她走吧。”
酒德麻衣缓缓复位枪机,金属碰撞声轻得怕惊到什么,像怕吵醒睡着的猫。
收枪时,指尖蹭到枪身的冷汗,凉得像海水,她立刻用袖口擦掉——袖口还留着上次抱路明非时的温度,和枪身的冷意撞在一起,有点怪。
她盯着列车消失的方向,直到苏恩曦的声音又传来:“看什么呢?报表还没填!”才猛地转身,却没发现自己的目光,早把那截铁轨望穿了。
画面切到导播车,天刚蒙蒙亮,车窗上凝着薄霜。
酒德麻衣点开路明非的通话录音,指尖顿了顿——录音里的声音有点哑,说“派人接你妹妹”时,像喉咙里卡了沙。
她把音频拖进加密文件夹,文件夹里还存着他在便利店买牛奶的监控:路明非站在冰柜前,纠结了半天拿了盒草莓味的,标签都快被摸掉了。
标注栏写着“任务素材”,可她反复听着那截沙哑的话,连屏幕反光映出的自己,眼神都软了半分,像被牛奶泡过。
弹仓里那枚没射出的子弹,还沾着夜里的露水,凉得像眼泪。
她摩挲着弹壳,指腹划过上面的纹路,心里骗自己“留着校准武器”。
却没敢承认,弹壳上曾映过路明非的侧脸——那侧脸在月光下软乎乎的,像颗转瞬即逝的星,一旦错过,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】
天幕外的海面静了片刻,风把山林的咸气从画面里吹出来,裹着各艘小船的议论声,咸得人鼻子发酸。
海面是黑的,像铺了块巨大的绒布,每艘小船都像绒布上的小棋子,只能看着彼此,却碰不到。
船身是旧木做的,木纹里藏着海风的味道,手摸上去能感觉到粗糙的质感,像握着段没说完的故事。
陈雯雯坐在小船上,白色病号服的袖口沾着海风带的潮气,凉得像刚洗过手。
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,掏出朵蒲公英——是之前在海边捡的,绒毛还没掉,在指缝里轻轻晃。
看着天幕里酒德麻衣偏枪口的动作,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,却藏着细刺,像棉花里裹了根小针:“路明非总爱把自己的暖分给别人,小时候他帮我吹伤口,也是这样——我膝盖擦破了皮,他蹲在地上,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,自己的手冻得发红,还非要把围巾拆下来给我裹着,说‘这样伤口好得快’。”
她顿了顿,指尖捏紧蒲公英,绒毛掉了两根,飘在风里:“有些人再怎么帮他挡风,再怎么给他贴暖宝宝,他心里记着的,或许还是最初陪他挨冻的人吧?”
话音落时,蒲公英的绒毛被风吹走,飘得慢,像舍不得走似的,打着转往路明非的船飘——她看着那簇白,忽然想起小时候路明非说“吹走的绒毛会带着心愿走”,现在看来,有些心愿不用吹,风会自己带过去。
苏恩曦把黑胶眼镜往上推了推,镜架在鼻梁上滑了滑,又用手扶住。
薯片袋在手里捏出轻响,番茄味的碎屑落在香槟色浴巾上,像撒了把小石子。
盯着天幕里加密文件夹的画面,她翻了个白眼,语气里的刺比薯片还脆:“某些人把‘任务素材’当宝贝藏着,连录音都要改三次文件名——改的名字比我报表里的 KPI还花哨,什么‘梅津寺町夜测 1’‘观测补录 A’,说白了就是怕别人点进去,听见某个废柴说‘接你妹妹’时的破音!”
话里带刺,可她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按了按耳机——上次路明非在便利店买牛奶时,她其实让助理多备了热饮,是草莓味的,和他拿的那盒一样,只是没像某人那样找“任务”当借口。
提到弹仓里的子弹,她嗤笑一声,薯片咬得“咔嚓”响:“贤者之石子弹多金贵?比我上个月的奖金还难搞!偏有人留着当纪念品,怕不是忘了这玩意儿是用来杀人的,不是用来映脸的——照这个趋势,下次是不是要把废柴的照片贴在枪身上当准星?”
酒德麻衣靠在船舷上,银色细高跟踩在船板的水渍里,溅起小小的水花,凉得像踩在冰上。
看着天幕里自己擦枪的动作,语气冷得像 AS50的枪身,连每个字都带着金属味:“调整枪口是为了避免目标受环境干扰,确保后续任务可控;留子弹是装备维护需求,毕竟武器校准不能少了实弹测试——这是基本流程,有什么好猜的?”
可她说这话时,指尖却摩挲着自己衬衫的袖口——那里还留着上次抱路明非时的温度,和天幕里没褪尽的弹壳反光一样,都是藏不住的暖。
有人问她“是不是怕路明非伤心”,她立刻皱起眉,声音更冷了:“任务优先,无关情绪。”
只是风把她的声音吹得有点飘,连她自己都没察觉,目光总往路明非的船那边瞟——像观测台的准星,明明该盯着目标,却忍不住往那个红耳尖的方向偏。
源稚生攥紧了黑长风衣下的童子切和蜘蛛切,刀鞘上的樱花纹被指节压得变了形,连木质刀鞘都像要被捏碎。
盯着天幕里绘梨衣贴车窗的画面,脸色沉得能滴出水,声音里带着武士道的硬气,像刀劈在木头上:“谁允许他碰绘梨衣的?那是蛇岐八家的公主!是我要护着的妹妹!他一个外人,凭什么站在她的车窗前?”
他身边的夜叉想劝,刚开口说了句“少主”,就被他眼里的杀气逼得闭了嘴——那杀气里藏着慌,像怕有人抢走自己最珍贵的东西,比任何准则都硬,比任何刀都利。
橘政宗穿着十六瓣菊羽织,织纹里的金线在光下闪着,像藏着算计。
手指转着手里的折扇,扇面上的樱花画得精致,却掩不住他笑容里的冷:“绘梨衣的安全最重要,毕竟她是维系蛇岐八家平衡的关键,是我们的‘珍宝’。”
可话锋一转,他瞥了眼源稚生的背影,声音压得低,像在说悄悄话,却带着冰:“失控的绘梨衣需要更稳妥的约束,下次可不能再让外人影响计划了——有些‘珍宝’,必须握在自己手里,才能发挥价值。”
折扇“唰”地展开,遮住半张脸,没人看见他眼底藏的“复活白王”的念头——绘梨衣的价值,可不止“钥匙”这么简单,她是能打开新世界的门,而他,要做那个握门柄的人。
乌鸦把墨镜滑到鼻尖,露出眼底的精明,像只盯着猎物的乌鸦。
盯着天幕里酒德麻衣的加密文件夹,手指摸了摸腰间的枪套——枪套是旧的,边缘都磨破了,却擦得亮。
他凑到矢吹樱身边,声音压得更低,像怕被风吹走:“大家长说‘安全’,可我怎么觉得,他更在意‘钥匙’能不能用?刚才提到‘约束’时,他的手指都在抖,像怕钥匙丢了。”
他瞥见天幕里那枚没射出的子弹,又补了句,语气里带着调侃:“还有那个酒德麻衣,说什么任务,眼神骗不了人——她怕的不是任务失败,是怕那小子难过吧?刚才收枪时,她盯着列车的方向,比看老板的报表还认真。”
矢吹樱的黑色风衣下摆扫过船板,带起点灰尘,像她的人一样,安静却有存在感。
目光落在源稚生紧绷的肩膀上,声音轻得像风,却带着坚定:“少主担心小姐,是人之常情——小姐是少主唯一的亲人,他不想让小姐受委屈。”
提到绘梨衣贴车窗的画面,她的指尖攥了攥风衣口袋里的忍者刀——刀柄是凉的,却让她安心:“只要小姐能平安,不管是约束还是守护,我都会照做。哪怕要我挡在小姐面前,哪怕要我跟整个世界作对,也没关系。”
她没多言,却把对绘梨衣的在意,藏在每一个谨慎的眼神里,藏在每一次攥紧刀柄的动作里——像棵沉默的樱树,默默守护着树下的人。
昂热握着水晶杯,红酒在杯里晃着圈,像在打转的时光。
银白发丝被海风拂得微动,却掩不住他眼底的锐利,像只看透棋局的老狐狸:“混血种的平衡容不得偏差,绘梨衣作为‘钥匙’,失控会引发连锁反应,甚至可能唤醒白王的力量——酒德麻衣的决策,看似违逆任务,实则避免了更大的风险,这步棋走得妙。”
他对着空气说了句“EVA,记录这次变量,标注‘路明非的选择’”,眼底闪过一丝算计,像在规划什么大棋:“路明非的选择,或许会成为打破平衡的关键,我们得提前布局——不能让这颗‘意外棋子’,打乱我们的计划,也不能让他被别人利用。”
守夜人叼着烟,烟卷在嘴角晃了晃,烟灰落在花哨的杂志上——杂志是旧的,封面都卷了边,是本汽车杂志。
酒壶在手里转着圈,壶身上的花纹都磨平了,却还亮。
看着天幕里路明非投硬币的动作,他突然笑出声,烟卷都差点掉下来:“我说,这小子蹲在那儿抖沙子的样子,像不像偷了蜂蜜却怕被蛰的熊?脚尖翘了翘又放下,跟熊爪子挠着蜂蜜罐似的,笨得可爱。”
冷笑话缓和了气氛,可他话锋一转,烟蒂按灭在酒壶盖儿上,声音里带了点认真:“不过别小瞧熊,真急了,能把山都掀了——他放绘梨衣走的那一刻,可比某些拿着枪却不敢开枪的人,敢扛事多了。有时候啊,笨办法反而最管用,就像酒要陈的香,人要傻的真。”
曼施坦因推了推圆框眼镜,镜片反射着光,遮住眼底的刻板。
钢笔在手里转着,笔尖对着天幕里酒德麻衣的动作,像在批改作业:“按任务流程,目标失控时应立即执行处置方案,酒德麻衣未遵守准则,存在失职嫌疑——这是明确的违规,必须记录在案。”
他皱着眉,手指在膝盖上点着,像在盘点“违规点”:“未及时上报枪口偏移原因、留存未射出子弹、私藏无关录音——这些都该写进任务评估报告里,还要扣绩效!作为执行者,情绪不能影响判断,这是基本要求!”
刻板的语气里,满是对规则的执着,像本活的《任务准则手册》,连每个标点都透着严肃。
古德里安的深度眼镜滑到鼻尖,露出眼底的激动,像个发现新知识点的学生。
掏出自带的小本子——本子是软皮的,封面都被翻得掉皮了,里面写满了笔记。
笔尖飞快地写着,墨水都快用完了,还在写:“这是高危言灵的隐性表现!刚才绘梨衣贴车窗时,指尖泛的微光,是言灵能量外溢的特征!还有路明非,他面对‘钥匙’时的情绪稳定性,完全符合 S级潜力特征——这种‘共情能力’,在混血种里很少见!”
他激动得声音都发颤,小本子上画满了问号和星号,比任何学术报告都认真:“这些都要写进教材!要作为案例分析!下次给学生上课,一定要讲这个——太有研究价值了!”
芬格尔的铁灰色泡面头被风吹得乱飞,像团炸开的棉花,还沾了根海草。
扒着船舷,对着天幕里路明非的背影哀嚎,声音大得能吵醒鱼:“我说废柴!你放跑了‘钥匙’就算了,怎么还让人家姑娘贴车窗看你?那小本子都快贴在玻璃上了,你就不会说句‘我送你’?早知道上次在仕兰中学,我就不该帮你抄作业,让你多花点心思在‘情商’上,不是在‘保命’上!”
可哀嚎完,他又把头埋回旧电脑,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,泡面汤洒在键盘缝里都没管——“这录音剪得比我上次抄作业的涂改液还明显,老板要是知道有人藏着废柴的声音当宝贝,怕是要把薯片桶扣在某人头上!”
黑客的敏锐藏在废柴的吐槽里,连他自己都没刻意显露,像把锋利的刀,藏在棉花团里。
楚子航靠在船板上,深棕色美瞳遮住了黄金瞳,却掩不住眼底的冷静。
手里的村雨横放在膝上,刀鞘上的樱花纹在光下闪着,像藏着冷意。
看着天幕里酒德麻衣的狙击位,语气平淡却精准,像在分析战术报告:“观测台的位置选得好,视野无遮挡,能覆盖整个月台——但风向计算存在误差,按正常弹道,子弹会擦过绘梨衣的肩膀,可她偏了枪口,不是失误,是故意。”
提到路明非放人的决定,他顿了顿,手指在刀鞘上摸了摸:“放弃控制‘钥匙’,看似冒险,实则切断了蛇岐八家的潜在要挟——蛇岐八家想靠绘梨衣牵制我们,路明非这一步,直接破了局,比硬抢更聪明。”
仕兰中学时的印象里,路明非还是个爱躲在角落的怂蛋,总抱着本漫画,可现在,他眼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——像藏在冰下的火,不显眼,却能暖到人。
恺撒转着狄克推多猎刀,刀身的寒光在光下闪着,像他的人一样,骄傲却不刺眼。
冰蓝的眼睛扫过天幕里路明非的侧脸,嘴角勾出骄傲的笑,像在评价一个对手:“没想到这废柴也有敢扛事的时候——放跑‘钥匙’需要勇气,哪怕他的动作还是笨得像只企鹅,连投硬币都要摸半天。”
他想起在芝加哥的训练,自己从不会为了“无关人”改变计划,可看着天幕里路明非空落落的眼神,又补了句,语气软了点:“不过,敢把在意写在脸上的人,比那些藏着掖着的伪君子强——至少他不装,不虚伪。”
提到诺诺,他的手指顿了顿,猎刀转得慢了点:“要是诺诺在,肯定会吐槽他‘傻气’,说他‘没脑子’,但转身就会帮他挡麻烦——她就吃这一套,吃‘真’的那一套。”
路鸣泽坐在王座上,黑色定制礼服的银鸢尾花胸针闪着光,像颗藏在夜里的星。
浅金色瞳孔里映着天幕里的子弹,瞳孔里的光晃了晃,像在算计什么。
开口时,声音像浸了月光的丝绸,软却有力量:“你们看那枚没射出的子弹,多像不敢说出口的心意——有人把守护当任务,却忘了心比扳机更难控制,就像你以为能握住枪,却握不住枪身的冷,握不住风里的声。”
他顿了顿,手指轻轻敲着王座扶手,声音里带了点神秘:“狮子醒的时候总没人看见,就像子弹没射出的时候,谁也不知道枪膛里藏着的是任务还是心软——路明非啊,你以为你在躲,其实你只是在等一个敢扛着枪走过去的理由,等一个敢说‘我陪你’的人。”
话里藏着谜,像在暗示什么,又像只是随口感慨,却让天幕外的人,都忍不住看向那个蹲在小船上的身影。
零的白金长发垂在肩前,发丝像雪纺,被风吹得轻轻飘。
怀里抱着旧小熊玩偶,小熊的耳朵都磨破了,却洗得干净,她的下巴抵在小熊头上,像在跟小熊说话。
冰蓝的眼眸盯着天幕里路明非抖沙子的动作,没说话,只是指尖轻轻摸着小熊的耳朵——上次路明非发烧时,她也是这样抱着小熊,坐在他床边,看他皱着眉说梦话,说“别离开”,她当时没说话,只是把小熊往他手里塞了塞。
直到天幕里酒德麻衣藏录音,她才轻声开口,声音冷得像冰,却藏着一点软:“有些人把在意藏在‘任务’里,就像把糖藏在雪下,怕化了,又怕没人发现——其实糖的甜味,早顺着雪渗进土里了,只要有人愿意挖,就能找到。”
老唐的憨厚笑容挂在脸上,像个没心事的孩子,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暖。
看着天幕里绘梨衣和路明非离别的画面,挠了挠头,手指把头发抓得更乱:“分开多可惜啊,那姑娘贴车窗的样子,多像舍不得走,小本子都快贴烂了——路明非也是,眼神空得像丢了钱包,站在那儿不动,怎么不追上去呢?哪怕喊一声也好啊。”
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和朋友分开,也是这样站在原地发呆,手里攥着朋友送的弹珠,半天舍不得走:“要是能再见面就好了,一起吃碗面,加个蛋,聊聊天,说说最近的事——分开太难受了,比吃不到肉还难受。”
叶胜攥着银色打火机,指节摩挲着机身,打火机上的纹路都磨平了,却还能用。
酒德亚纪的白短发靠在他身边,发丝蹭过他的肩膀,带起一阵痒。
两人看着天幕里酒德麻衣放弃射击的画面,叶胜先开口,声音里带了点感慨:“情感有时候会影响任务,会让人犹豫,会让人犯错——可也有时候,情感能让人做出对的选择,能让人守住心里的‘真’。”
酒德亚纪点点头,声音轻得像风,却带着默契:“就像我们执行任务时,也会为了彼此多留个心眼,会在危险时先想到对方——有些在意,比任务准则更重要,比命更重要。”
打火机没点燃,却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眼神,满是默契,像两朵靠在一起的花,一起迎着风。
汉高转着手上的金戒指,戒指上的宝石闪着光,像藏着利益。
目光落在天幕里“钥匙”脱离的画面,语气里满是算计,像在算一笔账:“绘梨衣的价值不止于‘打开藏骸之井’,她还是制衡蛇岐八家的筹码,失控意味着合作风险增加——我们得重新评估蛇岐八家的筹码,不能让我们的利益受损,不能做亏本的买卖。”
他敲了敲船板,声音里带着冷:“酒德麻衣的犹豫是破绽,下次可以从这一点入手,争取更多主动权——找到人的弱点,就能握住谈判的筹码,这是生意的基本道理。”
利益至上的心思,藏在每一个字里,像本活的《利益评估手册》,连呼吸都透着算计。
上杉绘梨衣坐在小船上,手里的涂鸦小本子抓得紧,纸页都被捏得发皱。
笔尖飞快地写着,字歪歪扭扭的,却满是认真:“绘梨衣也想和路明非贴车窗说话,想和他一起看樱花——上次在东京塔下,他说樱花很好看,绘梨衣也想和他一起看。”
笔尖在“一起”两个字上描了三遍,纸页都被蹭得发毛,墨水晕开了,像她的眼泪:“路明非别难过,绘梨衣会找到你——绘梨衣会带着小本子,带着樱花糖,找到你,然后一起看樱花。”
小本子抱在怀里,像抱着个沉甸甸的期待,眼里闪着光,像藏着星星——那星星的光,是她对“一起”的渴望,是对自由的期待。
海面上的世界树抖了抖枝桠,几片绿叶落在水面上,像被风吹走的信。
绿叶飘得慢,在水面上打了个转,映着天幕里的山林夜色,像把画面里的暖,带到了天幕外。
风里飘着段没头没尾的调子,像有人在远处哼“要走就一起走”,路明非的耳尖动了动,像听见了什么。
他蹲在自己的小船上,黑蓝条纹病号服的裤脚沾了海水,凉得像浸在冰里。
手摸着自己冻红的耳尖——和天幕里的自己一模一样,红得像沾了雪的樱桃。
想起绘梨衣本子上画的樱花,想起酒德麻衣偏开的枪口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,又空落落的——满的是暖,空的是慌。
“原来守护这事儿跟躲雨似的,”他轻声说,声音轻得怕被风吹走,“你以为撑着伞就没人看见,可伞沿漏下的雨丝早把心思写在地上了——狙击镜再准,也挡不住心往那边偏。”
声音被风吹向远处,刚好落在酒德麻衣的船边。
酒德麻衣的指尖顿了顿,没回头,却悄悄把船往他的方向挪了半寸——像天幕里那次,悄悄为他挡了风,悄悄把暖,往他那边推了推。
世界树的绿叶还在飘,落在路明非的船边,像在说:别怕,风会带着心愿,找到该去的地方。]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