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里的弦音还缠在孔雀邸的回廊,带着旧红木家具特有的檀木香气。
拐进二楼西侧房间时,那弦音突然浸了层冷意。
是楚子航的房间。
连空气都像被他周身的气场冻得规整,浮尘不敢在光里乱飘,连落在红木案几上的影子都直挺挺的,没半点歪斜。
房间是中式榫卯结构的红木格局。
落地罩雕着缠枝莲纹,每一道木纹都磨得光滑,却没半点匠气的浮夸——倒像他握刀时的手法,精准得不留多余痕迹,连刻刀划过的余温都藏得严实。
迎面墙挂着幅水墨《孤松图》,松针用焦墨勾得锐利。
风从窗缝钻进来,画布轻晃。
松针竟像要从纸上跳出来,扎进空气里,连风都被扎得顿了顿。
案几是整块和田玉籽料雕成的砚台,触手冰凉,像握了块浸在雪水里的石头。
旁边只摆着盏青瓷笔洗,里面插着两支狼毫,笔锋挺括得没沾过半点墨污——倒像他的人,干净得只剩该有的棱角,多一分柔软都嫌多余,就像冬天里的冰雕,好看但不敢随便碰。
最显眼的是墙角的博古架,三层格子里只放了三样东西:
底层是父亲留下的旧皮质手环,跟他腕上戴的一模一样,只是更旧些。
边缘磨出的包浆像攒了十几年的月光,摸上去糙糙的,却比任何暖炉都让人安心——人总是把珍贵的东西磨出痕迹,就像把回忆揣在兜里,越旧越软。
中层是块素面白玉佩,苏小妍去年生日送的,说“玉能安神”。
他就一直摆在这儿,玉佩下还压着张便签,上面是苏小妍歪歪扭扭的字:“记得煮姜汤”。
字写得像没长稳的小苗,却比任何符咒都管用,看见就想起她裹着浴巾跑出来找围巾的样子。
顶层是空的,只有道浅淡的印子,像曾放过什么细长的东西。
是村雨没装在网球包里时的位置。
那道印子的形状,跟他掌心磨出的茧子刚好契合——原来刀和人也会互相留印,就像两个老朋友,不用说话也知道对方在哪。
楚子航坐在红木椅上。
指尖刚碰到案几上的手机,屏幕就突然亮了。
不是消息提示的普通光,是冷蓝色的荧光。
像暗夜里突然窜出的冰星,猝不及防地扎进眼里。
诺玛的短信总这么突然,从不管此刻是凌晨几点,也不管他是不是在休息。
就像藏在暗处的闹钟,只在危险来临时响,从不会在你想赖床时静音。
【发送人:诺玛・劳恩斯】
【接收人:楚子航(专员编号 A-007)】
【监测坐标:北纬 31°14',东经 121°29'市中心星光电影院】
【异常参数:元素波动峰值 0.7赫兹,伴微量龙血因子残留,疑似低阶死侍活动轨迹,探测到电信号紊乱】
【指令:请于 30分钟内抵达现场核查,优先确保普通人类安全,必要时可启动“言灵”压制】
楚子航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半秒。
不是犹豫,是在算时间。
从孔雀邸到星光电影院,开车要 18分钟。
翻窗走小巷能省 5分钟。
刚好够。
他起身。
红木椅腿与地板碰撞。
只发出极轻的“咔嗒”声。
像落了片松针。
连风都没被惊动——厉害的人连起身都没动静,就像猫跳上窗台,你只看见它在那儿,却没听见它过来的声音。
走到衣柜旁,他拉开最下层的抽屉。
里面躺着个黑色网球包,帆布面磨出浅淡的纹路。
是常年把村雨裹在里面的痕迹。
刀鞘的弧度把包底撑出个隐秘的轮廓,像藏着柄没出鞘的冷刃。
连布料都透着杀气,摸上去硬邦邦的,像裹着块冰。
他弯腰拎起包。
手指扣住包带的瞬间,腕骨绷出冷硬的线条。
旧手环在腕上滑了下,刚好贴在脉搏处。
像父亲在轻轻攥他的手——原来有些东西就算人不在了,也会一直陪着你,就像影子,你走它也走。
浴室方向的水声隐约漫上来。
混着风里没散的软调子,是苏小妍刚才哼的歌。
跑了音却软乎乎的,像泡在温水里的棉花糖,甜得发黏。
楚子航的眉峰极轻地蹙了下。
不是不耐烦,是担心。
他太了解妈妈了。
宿醉刚醒,又在浴室里对着旧时光发呆。
要是此刻自己走出去说“要出门”,她肯定会从浴缸里探出头。
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,语气软乎乎却带着执拗:“这么晚去哪?要不要煮点姜汤再走?”
然后会手忙脚乱地裹着浴巾出来。
找他的围巾,翻他的手套。
哪怕现在是初秋,也总怕他冻着——大人总把“怕你冷”挂在嘴边,却忘了自己裹着浴巾站在风里,比谁都冷。
最后说不定还会站在玄关。
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路口。
直到风把头发吹乱才肯回去。
她总这样,把担心藏在“吐槽”背后,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早把心事漏得一干二净。
像没关紧的水龙头,滴答滴答全是温柔——人啊,越想藏的东西,越藏不住,就像兜里的糖,再捂也会透出甜味。
“没必要。”
楚子航在心里轻声说,更像对自己说。
妈妈今晚刚缓过来点,别让她又攥着心等。
他走到窗边,推开那扇雕着竹纹的红木窗。
夜风涌进来,带着槐花香和海水的咸。
吹得他额前的黑发晃了晃,发梢扫过眉骨,有点痒。
像有人用羽毛轻轻碰了下,软得让人想停半秒。
三楼的高度,往下看能看见孔雀邸的庭院。
汉白玉铺的小径绕着锦鲤池,池子里的荷花灯还亮着。
光映在水面上,像撒了把碎金。
连鱼鳍划过水面的波纹都透着暖,一圈圈荡开,没半点急色——温柔的地方连水都走得慢,就像好时光,总舍不得快过。
普通人站在这儿,腿都会软。
但楚子航只是屈膝。
指尖撑住窗沿的瞬间,混血种的骨血里藏着的爆发力就醒了。
他的脚踝绷成条利落的线。
身体像片被风托起的黑羽。
跃出窗外时,黑发在夜空中划过道极淡的弧。
像墨滴进了月光里,没散开,却刚好晕出好看的形状。
下落时,他的视线扫过二楼的阳台。
那是妈妈平时晒太阳的地方,藤椅上还搭着她昨天穿的米白色披肩。
风一吹,披肩的角就晃。
像在挥手,又像把刚才哼的歌裹在布里,轻轻飘着,没散——有些温柔就算人不在,也会留在东西上,就像衣服上的香味,洗好几遍都还在。
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下。
像怕风把披肩吹掉,连掌心的茧子都跟着发紧。
离地面还有两米时,他微微屈膝。
脚掌落地的瞬间,只发出“噗”的轻响。
像踩在棉花上。
普通人数秒内从三楼摔下会断骨,他却连鞋跟都没歪。
只是抬手理了理夹克的下摆,把网球包往肩上提了提。
包带勒在肩线处,刚好卡在他平时握刀的发力点上。
连重量都像算好的——厉害的人连拎包都有讲究,就像厨师握刀,怎么舒服怎么来,却刚好能最快出刀。
庭院里的锦鲤池泛着光,风里的调子还缠着他的耳尖,像那首没唱完的歌。
楚子航抬头望了眼三楼的窗,玻璃映着浴室的暖光。
那点光,比任何死侍的气息都让他想把脚步放轻。
像怕踩碎了什么易碎的梦——有些梦太暖,连走路都不敢用力,就怕一使劲,梦就醒了。
“等回来再给她带杯热牛奶。”
他在心里记了句,转身走向小巷。
黑色的马丁靴踩在汉白玉小径上,没留下半点痕迹。
只有风里的槐花香,还追着他的背影。
像在替某个还在温水里怀念旧时光的人,悄悄说“路上小心”——风最懂人心,你没说的话,它会帮你传。
车载导航最后一声提示音落下时,楚子航踩下刹车。
黑色轿车停在离星光电影院百米远的巷口。
雨丝像揉碎的月光织成的纱,只笼着电影院的尖顶。
街对面的路灯下连半点湿意都没有。
这种诡异的界限感,像有人用无形的笔在空气里画了道圈。
把两个世界隔开来——原来有些墙是看不见的,就像你以为跟别人站在同条街,其实早不在一个世界了。
他拎着网球包推开车门。
马丁靴踩在积水里,溅起的水花刚沾到裤脚就停住。
仿佛被他周身的冷意冻住。
风裹着雨味扑过来,混着隐约的、类似旧胶片的霉味。
那是尼伯龙根特有的气息,淡却顽固。
像附在骨头上的影子,甩都甩不掉——有些东西一旦沾上,就跟定你了,就像感冒时的鼻塞,怎么擤都不通。
“楚子航?”
女声从影院门口的路灯下传来。
周樱靠在一辆黑色越野车旁,黑色紧身作战服裹着利落的身形。
手里攥着个闪烁红光的探测器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她看见楚子航时,瞳孔先缩了缩。
探测器差点从指间滑下去。
不是惊讶于他的出现,是惊讶于他肩上的学生卡。
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在雨光里泛着浅银。
“学院……居然连在校生都派来了?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吐槽的意味,像看见学霸突然来参加体育课。
楚子航走到她面前。
停下脚步时刚好避开路灯直射的光,半张脸浸在阴影里。
他点头,语气平淡得像在报天气:“楚子航,狮心会。”
没有多余的寒暄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网球包的肩带。
那是他握刀前的习惯性动作,连指尖划过帆布的纹路都带着节奏—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“准备动作”,就像运动员上场前要系鞋带,没这个动作,总觉得少点什么。
周樱收回诧异的目光,抬手按了按耳机。
探测器屏幕上的波纹突然乱跳,像被风吹乱的心电图。
“情况比诺玛说的棘手。你看——”
她指向电影院大门,声音压低了些。
淡蓝色的光膜裹着整栋建筑,雨丝落在光膜上,没溅起水花。
反而像融进去的糖,悄无声息地消失。
“特殊结界,探测器根本穿不透。”
她顿了顿,把探测器递到楚子航面前,屏幕上一片混乱的红光,“里面是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。有老专员说……这像传说里的尼伯龙根,现实与异空间的夹缝。可我们找了半小时,连个入口的影子都没见着。刚才试着用‘真空之蛇’的频率探查,结果探测器直接黑屏了——就像用手机拍太阳,拍着拍着就关机了,没用还伤机器。”
楚子航没接话,指尖在网球包的拉链上顿了顿。
他抬眼望向那层光膜。
深棕色美瞳下,黄金瞳正缓缓苏醒。
先是眼底泛起极淡的鎏金,像阳光漏进深潭,慢慢晕开。
接着那金色漫开,焰纹顺着虹膜绞缠。
像烧红的锁链嵌在眼眶里,连空气都跟着发烫。
体内的龙血开始沸腾。
不是激烈的奔涌,是沉稳的、带着远古威压的苏醒。
皮肤下的血管隐隐透出淡金,像有熔浆在经脉里流淌。
焦糊味随着他的呼吸漫开,不是灼烧的烟火气。
是古老血统苏醒时,自带的、让万物俯首的气息。
周围的雨丝突然慢了。
连周樱手里的探测器都停止了跳动。
仿佛被这股威压钉在原地,连屏幕的红光都怯生生的——厉害的人连气场都能当武器,不用动手,别人就先慌了。
“这是……”
周樱的声音发紧,她见过高阶混血种激发血统,却没见过这样的。
没有张扬的气浪,可光是站在楚子航身边,就像站在休眠的火山口。
膝盖会下意识发颤,“高阶血统?A级?”
“是狮心会的会长!”
人群里有人低呼,一个穿卡塞尔作战服的专员举着对讲机。
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,像看见偶像突然出现在面前,“去年学院评估,他的血统等级是 A级!难怪……难怪敢派在校生来,这根本不是普通学生!这是‘行走的炸弹’啊——别人的言灵是防御,他的言灵是拆迁,能比吗?”
“自古英雄出少年啊……”
另一个老专员叹了口气,探测器从手里滑落。
在积水里溅起水花,他却没心思捡。
楚子航周身的龙威越来越重,光膜上的淡蓝光纹开始颤抖。
像怕被这股力量碾碎,连雨丝都绕着他走——有些力量就是能让万物让路,就像太阳出来,星星就躲了。
就在这时,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幕。
三辆印着“特殊执行局”的白色越野车停在巷口。
下来的人穿着深灰色制服,肩上的徽章是银色的龙纹。
为首的男人走到周樱面前,亮出证件。
语气强硬得像块铁板,没半点商量的余地:“中国特殊执行局,现场由我们接管。卡塞尔的人,现在撤离。”
周樱往前走了半步,挡住他看向楚子航的目光。
探测器重新攥紧,指节泛白,声音里带着点火气:“撤离?我们有学生还在里面!”
她指着光膜,语速变快,“结界没破的时候,他们正在影院里看午夜场,现在生死未卜,你们让我们撤离?是想等里面的人变成死侍的点心,再过来‘清理现场’吗?——你们这不是接管,是抢功劳,还想让我们背锅,哪有这种道理?”
“这是命令。”
执行局的人皱起眉,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。
指关节敲着枪柄,发出哒哒的响,像在倒计时。
“中国的异常事件不是你们学院能单独处理的,再纠缠下去,只会增加风险。”
双方的气氛瞬间绷紧。
雨丝仿佛都变得锋利,连空气都能割伤人。
楚子航没动,黄金瞳里的焰纹却暗了暗。
他听见耳机里传来诺玛的电子音,冷静得像冰,没半点情绪:“更新指令:现场以中国特殊执行局为主导,卡塞尔小队辅助协作,优先确保人员安全。”
执行局的人收起证件,转身冲身后的队员挥手:“带探测仪,绕建筑三圈,找空间薄弱点!”
队员们立刻散开,手里的仪器发出蜂鸣。
在光膜周围扫过,可屏幕上始终是一片空白。
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眼睛,什么都看不见——有时候仪器还不如人的眼睛,机器会被骗,可心不会。
“不用浪费时间,我来。”
楚子航的声音突然响起,打破了仪器的蜂鸣。
他往前走了两步,站在光膜前。
指尖离那层淡蓝色的屏障只有几厘米。
指尖的温度让光膜泛起细微波纹,像湖面被石子砸了下。
龙血在体内奔涌得更急了。
他能“看见”光膜后的空间结构——像叠在一起的纸,有一处的纹路特别淡。
那是现实与尼伯龙根的交界处,最脆弱的点。
连光都能从那儿漏进去——原来再硬的壳,也有软的地方,就像核桃,再硬也有个缝,一敲就开。
“你能找到?”
执行局的队长回头,眼神里带着怀疑。
像在看一个说能徒手拆坦克的疯子,“我们用专业仪器都没找到,你凭什么……”
楚子航没回答,只是拉开了网球包的拉链。
妖刀村雨的刀鞘在雨光里泛着哑光黑,像块吸走了所有光的石头。
他握住刀柄的瞬间,橙红色的火焰突然从刀身燃起。
龙文咒文在刀背上亮起,像烧红的古老文字。
顺着刀刃蜿蜒——那是言灵・君焰的咒文,“Konung blár, burn hot, melt all metal and flesh!”
君王之焰,灼热燃烧,熔尽金属与血肉!
每个音节都带着火焰的温度,连空气都被烫得发颤。
高热在领域内压缩。
空气开始扭曲,像被烤化的塑料。
雨丝靠近刀刃时,瞬间蒸发成白雾。
连地上的积水都在往后退,像怕被烧干——火的厉害不在于大,在于准,就像针灸,一针扎对地方,比乱扎十针管用。
“他要干什么?”
有人惊呼,声音里带着慌。
连后退的脚步都乱了,“他想直接劈了结界?这也太疯了吧——别人找钥匙,他直接砸锁,就不怕把里面的人也劈了?”
楚子航抬手,村雨的刀尖对准光膜上那处看不见的薄弱点。
他的肩线绷得笔直,黄金瞳里的焰纹与刀身的火焰呼应。
像远古的龙在凝视猎物,连呼吸都变得沉稳。
每一次吸气,都像在积蓄力量;每一次呼气,都带着火焰的灼热。
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刀刃落下时,高热突然爆发。
不是爆炸,是精准的、如手术刀般的切割。
淡蓝色的光膜像被撕开的绸缎,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。
里面传来旧胶片转动的沙沙声。
还有隐约的、学生的呼救声,混着放映机的电流声。
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——原来两个世界的距离,只差一把刀的厚度,劈开来,就能看见另一边。
空间被暴力撕裂的瞬间,周围的雨停了。
执行局的队员们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放轻。
他们见过用仪器找入口的,见过用炼金术破解结界的。
却没见过有人靠纯粹的血统力量,直接“看”到空间的弱点。
用刀斩开尼伯龙根的大门,像切一块蛋糕那么简单——原来真正的厉害,是把复杂的事变简单,就像数学题,别人列满了公式,你只写了个答案,还对了。
楚子航收刀入鞘。
火焰与咒文同时熄灭,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。
还有刀鞘上残留的余温,像刚捂热的杯子。
他回头看向周樱,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入口开了。学生在里面,我先进去。”
雨丝重新落下,这次不再只笼着电影院,而是漫过整个街道。
远处的巷口传来便利店的关东煮香气,混着雨味,暖暖的。
楚子航想起苏小妍还在孔雀邸等。
心里那点柔软又冒了出来——等救完里面的人,回来得绕去便利店买杯热牛奶,再带份她爱吃的红豆年糕。
要是晚了,牛奶该凉了。
就像有些温柔,得赶在冷之前送到,不然就没味道了。
只是现在,他得先走进那道漆黑的裂隙。
像过去无数次那样,把危险挡在身后。
裂隙里的风突然变了。
不是外界的雨味,是裹着旧胶片霉味的凉意。
像有人把几十年前的电影院原样装进了玻璃罩,连时间都慢了半拍。
楚子航迈进去的瞬间,马丁靴踩在地毯上。
软得像踩进褪色的棉花,没半点实感。
指腹蹭过村雨的刀柄,冰凉的金属上还沾着外界的雨汽。
转眼就被尼伯龙根里的温吞空气烘成了细水珠。
像谁在刀柄上撒了把碎钻,轻轻晃着,亮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