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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在单调却至关重要的基础练习中悄然滑过。
中森明菜咬紧牙关，在早川理惠的指导下不断调整。
“叉腰，感受这里发力！”早川理惠的手指精准地戳在她腰侧。
“躺下！吸气，看肚子鼓起来。”
“Ma-Me-Mi-Mo-Mu...连贯！喉咙放松，像叹气！”
而钢琴前，三井拓海指下流淌出稳定的音阶与简洁的琶音，精准地配合着每一次练习。
汗水浸湿了明菜额角的碎发，后背衬衫也洇开一小片深色。
她学得很认真，每一次微小的进步——某个音更稳了，破音次数减少了——都会点亮她的眼睛。
镜子里，偶尔会映出钢琴的方向。
社长弹琴的姿态专注，侧脸在光影中勾勒出利落的线条，鼻梁高挺，下颌分明。
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游走，稳定而灵动，仿佛那些音符本就该由他唤醒。
明菜偶尔看向影子里的钢琴时，心跳总会漏掉一拍，又赶紧收回目光，更加用力地投入到练习中，生怕被发现自己走神。
三井拓海看着那偶尔飘来的、带着好奇的视线，笑了笑。
少女的心思真是清澈又隐约。
他只是专注于指下的琴键与明菜声音的变化，在她取得细微进步时，报以一个简短的点头或眼神。
“好了，休息一下吧！”早川理惠看了眼腕表，干脆利落，“嗓子要紧，明菜酱，先喝点温水润润喉。”
她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个玻璃杯，接了温水，递给明菜一杯：“感觉怎么样？比想象中难吧？这才只是呼吸和放松的皮毛。”
明菜接过水，温热感舒缓了紧绷的喉咙，诚实地点头：“嗯，很难。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一样…不过，”
她顿了顿，眼睛亮了起来，“好像有点明白了，声音不是靠嗓子喊出来的。”
“这就对了！”早川理惠眼睛一亮，“有这个觉悟就成功了一半！声乐是身体的艺术，要用整个身体去唱，不是只用喉咙。”
“每天坚持练呼吸，十分钟也有效果。”
三井拓海合上琴盖走来，拿起明菜椅子上的书包，抽出她的水壶递过去：“喝点自己的水，早川老师说得对，练习贵在坚持。”
他声音温和，略带着一丝调侃，“回去记得每天练习腹式呼吸，躺着站着都行。下周我会检查，不及格会有惩罚哦。”
“嗨~社长，我会认真练习的。”明菜赶紧放下玻璃杯，接过水壶，郑重地保证。
目光触及社长近在咫尺的脸，心跳又不争气地加速。
“嗯，”三井拓海微微颔首，“今天就到此为止吧，早川老师，辛苦了。”
“没有的事，明菜酱很认真，教起来有劲！”早川理惠爽朗一笑，“那下周见！别忘了‘作业’！”
“嗨！谢谢早川老师，谢谢社长。”明菜微微鞠躬。
走出练习室，精神高度集中后的疲惫让她的脚步有些虚浮，但心里却有种奇异的充实感。
虽然艰难，甚至出丑，但她感觉自己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。
一条需要脚踏实地去走的路，就在脚下。
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老师手指的触感和社长话语的分量。
明菜抱着书包和水壶，慢慢走向休息区，打算休息一下再回家。
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，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。
社长专注的侧脸、递水壶时修长的手指在脑中一闪而过，明菜脸上微热，她赶紧甩甩头，把这“不专业”的花痴念头抛开。
休息区里，前台小林小姐正用老式拨盘电话处理事务，看到明菜出来，笑着示意：“明菜酱，累了吧？那边有麦茶，点心自取哦。”
“嗨，谢谢小林小姐！”明菜倒了杯冰麦茶，喝了一口，凉意瞬间驱散燥热。
她靠在吧台边，目光投向窗外空旷的新区街道，脑中回放着要点：气息下沉…喉咙放松…叹气的感觉…
片刻之后，
看到社长室的门关上，她松了口气，拿起书包：“小林小姐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路上小心，再见！”小林小姐微笑着挥手。
走出宏星事务所的大厦，午后的阳光依旧有些灼热。
中森明菜回望那扇印着星辰Logo的玻璃门，门后，是今日的疲惫与懵懂，是早川老师的热情，是社长深邃的目光。
她深吸一口混合着尾气和尘埃的空气，手掌再次按了按小腹，然后转身汇入人流。
书包里装着母亲的便当，也装着“用肚子唱歌”这个奇怪又至关重要的“作业”。
夕阳拉长她的影子，脚步有点沉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方向感。
少女心中那点因专注与敬佩悄然滋生的朦胧好感，如同晨露，微小纯净，在阳光下折射着微光，静待时光酝酿。
……
回到清濑市那个熟悉而略显拥挤的家时，
夕阳的余晖正透过窗户洒在小小的客厅里，空气中飘着味噌汤的香气和炸猪排的味道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“明菜！训练辛苦了吧？快洗手吃饭！”母亲千惠子系着围裙探出头。
妹妹明穗趴在桌子上画画，闻声抬起头来：“姐姐，今天学唱歌了吗？社长凶不凶？”
“社长…不凶。”明菜放下布包换鞋，“学的是…呼吸。”她不知如何向妹妹解释腹式呼吸。
“呼吸？”中森明穗瞪大双眼，语气略微夸张的吸气呼气，“呼吸还需要学吗？”
明菜被这副模样逗笑了，揉了揉妹妹的头：“嗯…唱歌的呼吸，不一样。社长说，这是根基，很重要的。”
“哦…”明穗似懂非懂，注意力回到画上。
千惠子摆好饭菜：“听起来很专业呢，累不累？嗓子没事吧？”她打量女儿，见她疲惫中眼神却明亮，这才心下稍安。
“有点累，嗓子还好啦。”明菜坐下，夹起炸猪排，酥脆外皮和鲜嫩肉汁在饥饿感下格外美味，“社长…教得很耐心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千惠子给她盛满饭，“多吃点，社长看重你，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行。”
“嗯嗯！”明菜用力点头，扒了口饭，“社长还夸我…悟性不错呢。”
“真的？斯国一！”明穗笑着说道。
一家人围坐在矮桌旁，在温馨的灯光下吃着简单的晚餐，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新闻，但谁也没在意。
父亲中森明男默默听着，看着女儿脸上那不同以往的光彩，喝了口啤酒，嘴角难得地弯了弯。
晚饭后，明菜帮母亲收拾好碗筷。
回到自己和妹妹共用的小和室，她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——这是她特意为声乐课准备的。
台灯柔和光线下，她翻开第一页，工整写下：
声乐课笔记（第一课） 1980年8月XX日
接着，努力回忆着社长和老师的每一句要点，稚嫩却认真地记录：
1.腹式呼吸：
吸气，肚子鼓起（如气球）。
呼气，肚子慢收（如吹蜡烛，慢匀）。肩膀放松！
2.发声：
像叹气，像打哈欠。
喉咙完全放松！声音从肚子出。别用喉咙喊！
3.练习：
每天至少十分钟！练呼吸和‘啊——’（放松！要稳！）…
合上本子，珍重地放在枕边。
窗外夜色深沉，蝉鸣稀疏。
明菜躺在榻榻米上，闭上眼睛，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入睡。
早川老师的教导、社长温和的声音、琴键上跳跃的手指、自己寻找支撑点的笨拙与坚持、那杯温水的暖意…画面在脑海中交织。
她悄悄把手放在小腹，感受着那支撑点的存在。
一种踏实又充满期待的感觉，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，在心底悄然萌发。
明天开始，必须好好练！
少女在静谧夜色中，带着对声音最初的领悟和朦胧的憧憬，渐渐沉入了梦乡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