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奶奶，您能联系到自己的家人吗？”
“现在有检查需要家属签字。”
老人给上氧气之后状态明显好了很多，没那么喘了，她轻轻从贴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条，
“在这呢，两个儿子，一个女儿，电话都在这上面，你可以打给他们。”
三个子女？
却是一个人来的？
这种情况几乎每个礼拜都会在不同科室上演着。
这是明显不想治了啊。
蒋大年和夏天对了一个眼神之后，前者立刻出去打电话了。
几分钟后，他返回了。
“联系不上，两个打不进去，一个说是在外地回不来。”
“这叫什么话，自己妈妈咯血住院了，人赶不回来？”
“这么危重的病种，万一老太太出了什么事怎么办？”
“一会要是出了突发情况，或者是休克了，咱们到底救还是不救？”
“救的话又该如何救？”
“谁来签字？”
蒋大年最是看不惯这边，他紧握着拳头满脸的不忿。
“不行的话，我找个点再换个人试试，用咱们办公室的座机打过去。”
“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正说话间，老太太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。
噗呲。
这次她竟然咳出了大嘭的血花，散落在面前的白色床单之上。
啊。
“您之前一直这样咳嗽吗？”
“胸口疼不疼？”
夏天赶紧上前将她的床头稍稍垫高了一点，身子还侧了一些。
老太太缓了一会开始说道：“大夫不怕，有阵子了，之前也有血，就是这个把月血开始多了。”
“有点闷心口，夜里实在躺不住了我就爬起来翻孙子和孙女的照片。”
“那您还有其他的亲戚吗？弟姐妹什么的？”
“哎，没了，就剩我一个人了，老兄弟姐妹们都走了。”
“没有人在您身边，我们要开检查的话，你费用怎么办？”先前接待她的小护士语气中几乎带着哭腔了。
闻言老太太的眸子突然闪出一丝光亮，
“闺女不怕，奶奶有钱，你等着。”
老太太就这样在众人的面前从容的解开了靠着右侧后腰的扣子，从里面取出一块包裹着的方巾，缓缓在众人的面前展开。
一边展开一边说：“不怕，奶奶有钱，诺，都在这了……”
众人这才发现那是一块绣着鸳鸯的手帕，虽然有些褪色，但是很干净。
小护士流泪接过，细细点过，一千四百六十三块钱。
这……真的是杯水车薪啊。
这种情况，PET-CT肯定要做的。
因为不但要要确认肺癌，还要察看转移的具体部位和程度，这是最有效的一项检查。
但是这个检查不能走医保，完全是自费。
光这一项就是9700块钱！
这还不算那些心电，活检啥的……
几人面面相觑，一时间也拿不定了主意。
这个时候你要是让老人家出院的话，她可能都没法安全回到家，很可能就直接在路上就昏迷过去。
“要不还是让老太太做个核磁和血常规吧，这两项肯定够了。”
蒋大年回身看了夏天一眼
夏天用力摇头“不要，老人家既然已经有了明显中晚期癌症的症状了，如果要治PET-CT肯定是跑不了的，又何必让她多掏一个核磁共振的钱？”
老太太似乎也看出了众人的为难，她有点怯怯地抬起了脑袋，小心翼翼地说道，
“我小儿子很孝顺的，他一定会接的，闺女嘛……也孝顺，可能比较忙，再试试吧……咳……再试试吧……咳咳……”
“先去联系一下医务科那边，再备个份，看看绿色通道那边能走多少。”
一般绿色通道只适用于大出血，心梗，脑梗且没有家属陪伴的特殊情况，但是科室之间也是有份额的。
医院垫付要是遇到讲理的家属还好，不然后面事也多。
因为假如科室主任签了字，最后又那不到钱的情况下就只能科室来摊这笔费用。
“老太太的这种情况我感觉不是某一处肺叶的问题，彻底根治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。
要动的地方太多了，周遭的淋巴结，胸膈膜，甚至是心脏。
“再尝试联系一下吧。”
蒋大年又开始拨起了纸条上的电话。
这次，电话那头通了，是老人的小儿子。
“你好，这里是省二院的急诊科，我们刚接收了您的母亲，她现在的情况挺严重的，身边没有家属跟着，很多检查和后续的诊治我们无法开展，您能来一趟吗？”
对方那边明显愣了一下：“啊？医院的？不会是骗子吧？”
“现在外面骗子多啊，我们懂法的啊。”
蒋大年立刻清了清嗓子：
“您母亲唐明娟目前就在咱们省二院的急诊抢救室接收治疗，您可以过来一趟进行了解。”
“那是什么问题清楚了吗？”
“根据目前检查结果来看是初步怀疑是中晚期的肺癌，并且伴有扩散的迹象。”
“啊，癌症啊，还扩散了？那得多少钱啊，你们打我大哥和我姐的电话吧，我这边也走不开啊，人在外地呢。”
“可是他们那边的电话也打不进去啊，目前能联系到的也只有您了，您看看……”
“而且您母亲现在的情况很严重，已经在咳血了，您还是赶快过来一趟吧，毕竟要签字的。”
“啊……喂，喂喂……咦……怎么回事啊，听不到啊，没信号咋滴”对方那边喂了几声之后便挂断了。
嘟嘟嘟……
这人真的是，一听自己的母亲是肺癌就直接挂断了。
“现在是什么情况？”夏天问道。
“是对方的小儿子，连个确切的消息都没有，一听是肺癌就直接挂了电话了，另外两个电话直接打不进去。”
这个时候小护士悄悄将脑袋伸了过来，
“怎么办？患者身上就1400块钱，检查钱都不够，氧气和心电监护还要继续上马？”
“上吧，现在老太太情况这么严重，万一不上氧气一口气上不来事就多了。”夏天无奈摇头。
“你别看现在打电话一个推一个，真的要死出了事了，全都是孝子。”
“那他们会不会讹上咱们？”
“现在什么人都有，不好说啊，还是先去医务科备份再上机器吧。”蒋大年也长长叹气。
“那现在PET-CT还要预约吗？”
“先等等吧，那个太贵了，看看患者的家属能不能赶过来。”
（做了详细笔记，查资料查的眼睛花了，后面准备写个心脏与肝脏移植方面的，就冲我这张图求个追读和打赏不过分吧，有月票的大佬一起甩过来呀，谢啦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