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:我真没想当国师啊 第81章 花架子与生死状

作者:蒙堤观柳 分类:历史 更新时间:2025-11-04 07:52: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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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山工业区的轰鸣声日夜不息,甲胄火铳的难题有了解决的思路,钱振心中一块巨石落地,全身心投入到新兵的操练之中。

他按照最正统的明军练兵法子:每日拂晓,先练体力,负重奔跑,打磨气力。日上三竿,便教习刀盾根基,劈、砍、格、挡,要求的是势大力沉,是个人的勇武。下午则演练枪阵,讲究的是如林推进,一往无前。

虽枯燥辛苦,但钱振看着这群不久前还是流民的青壮,在自己手下渐渐有了兵样子,胸膛也挺起了几分。这才是他熟悉的、笃信的,历经战火检验的强军之路。

然而,这份基于经验的笃信,在几天后迎来了挑战。

这日清晨,钱振正督促一队新兵练习突刺,却见陈立带着周勇来到了校场。陈立手中拿着一卷文稿,在场边静立观摩了片刻,眉头微蹙。

“钱千户,且让他们停下。”陈立开口道。

钱振虽有些不解,还是挥旗下令。待队伍肃静,他快步走到陈立身前:“大人,有何指示?”

陈立将手中文稿递给他:“自明日起,所有新兵操练,按此章程执行。”

钱振接过那厚厚一叠纸,只翻看几页,脸色就变了。那上面写的,与他正在做的,可谓南辕北辙!

“每日辰时,全员队列操演?行进、立定、转向、看齐?”钱振抬起头,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,“大人,临阵搏杀,瞬息万变,练这些死板章程有何大用?敌人岂会列阵以待?末将以为,此乃花架子,平白耗费操练时日!”

“阵战之要,在于万众一心。队列乃军纪之形,令行禁止方为军纪之魂。无此魂,纵有千军万马,亦是一盘散沙。”陈立目光扫过校场上动作散漫的新兵,语气沉稳,“继续看。”

钱振强压不快,往后翻看,越看越是心惊肉跳。

“这……这又是什么?”他指着其中一页,“‘阴阳阵法’(陈立给戚继光的鸳鸯阵套的皮)?狼筅手、藤牌手、长枪手、镗钯手……还要如此细分?一个小旗十一人,竟要配四种兵器,协同进退?”他猛地合上章程,因为用力,指节都有些发白。

“大人!”钱振的声音因急切而提高了几分,引得附近士卒都侧目望来,“战场搏杀,凭的是一股血勇胆气,靠的是一往无前的冲劲!将这许多人捆于一队,各持不同器械,行动必然迟缓掣肘,如何冲阵破敌?这般繁琐阵型,末将闻所未闻!若遇敌骑冲锋,只怕未及变阵,已被冲垮!这……这实在是……”他硬生生将“荒谬”二字咽了回去,脸色因激动而涨红。

陈立尚未答话,旁边的周勇见状,小心翼翼地开口打圆场:“钱千户息怒。大人所思所想,常非常人所能及。或许…或许此阵另有玄机?不如先小范围试练一番……”

“玄机?我看是虚机!”钱振正在气头上,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,“周镇抚!你我也是在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,你扪心自问,这等人盯人的琐碎阵法,真能抵得住大军冲杀?”

周勇被噎得一时语塞,他心底对此阵的实效也确实存疑,只得讪讪地闭上了嘴。

陈立抬手,止住了两人的争执。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校场上那些动作仍显散漫的新兵,最终定格在钱振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,眼神沉静而深邃。

“钱千户,你我所求,皆是强军。只是理念不同。”陈立的声音平稳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你信奉的是个人的武勇与整体的冲势,这是百战之将的经验。我探寻的,是极致的纪律与局部的协同,这是一种新的可能。孰优孰劣,空口无凭,战场才是最终的试金石。”

他略作停顿,仿佛在斟酌,随后清晰而缓慢地说道:“既然如此,不如让事实说话。新兵五千,抽出三千。你按你的章法,练两千人。我另选一千人,由我制定操典,交由周镇抚督导,按新法操练。以两月为期。”

钱振一愣,没明白陈立想做什么。

陈立继续道:“两月之后,就在这校场。你率你那两千‘堂堂正正之师’,周镇抚率这一千‘花架子兵’。双方无甲,以木制兵器,进行一场实战对抗。”

“若我这一千人输了,”陈立看着钱振的眼睛,声音清晰无比,传遍安静的校场,“从此以后,军中一切操练事宜,我绝不再过问半句。皆由钱千户一言而决!”

此言一出,满场皆惊!

所有听到的军官士卒,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这可是军令状!输了,便等于交出兵权,再无威信可言!这位陈大人,竟敢下如此重的赌注?

钱振更是目瞪口呆。他万没想到陈立竟如此极端。两千对一千,还是用自己最擅长的传统战法,这简直是必赢之局!他下意识觉得其中有诈,可怎么看,这都是对方将把柄亲手塞给自己。

“大人……此言当真?”钱振的声音有些干涩,怒火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赌约浇熄大半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诞感。

“军中无戏言。”陈立语气斩钉截铁,“但若……”

他话锋一转,目光锐利起来:“若周镇抚率这一千人,胜了你那两千人。又当如何?”

钱振被这一激,那股子不服输的悍勇之气猛地冲了上来。众目睽睽之下,他若退缩,日后还有何面目统领全军?

他当即踏前一步,胸膛一挺,声如洪钟:“若末将两千精锐,败于一千新练之‘花架子’!末将钱振,自此对大人之言,奉若圭臬!凡有令下,刀山火海,绝不皱一下眉头!若违此誓,天诛地灭!”

“好!”陈立点头,脸上看不出喜怒,“即刻起,兵分两营,各自操练。两月之后,校场见分晓。”

命令很快下达。士卒们被迅速分为两拨。钱振领走了两千人,憋着一股劲,定要练出一支虎狼之师,狠狠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“花架子兵”。

周勇则有些忐忑地领着分来的一千人。他看着手中那本详细的《练兵手册》和《阴阳阵法图解》,感觉重逾千斤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校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。

东侧,钱振的两千人喊杀震天。刀光闪动,枪影如林,士兵们扑跌滚打,练的是血气凶性,追求的是个人武勇与整体冲阵的压迫感。钱振每日亲自督阵,吼声如雷,力求在最短时间内,将这些新兵打磨成他心中“合格”的战兵。

而西侧,周勇麾下的一千人,画风截然不同。

每日绝大部分时间,他们都在反复进行枯燥到极致的队列练习。前进、后退、立定、转向、看齐……一个动作重复千百遍,直到所有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,令行禁止,分毫不差。军棍责罚毫不留情,只为打磨掉所有个人的随意性。

只有下午极少的时间,他们才开始演练那种奇怪的“阴阳阵法”。士兵被分为一个个十一人的小队,手持特制的、超长的毛竹(狼筅)、藤牌、长枪、镗钯(皆为先以木器代替),反复练习站位、协同、掩护、突刺。动作缓慢,毫无杀气,看在钱振眼里,简直是老农械斗,不堪入目。

他偶尔路过,见此情景,总是冷哼一声,心中那点因为赌约而生的不安也烟消云散。

“装神弄鬼,徒有其表。”他对着亲兵嗤笑,“两月后,便让尔等知晓,何为真正的沙场技艺!”

时间一天天过去,西山运来的崭新复合钢甲和火铳日渐增多,但那场关乎练兵话语权的木兵对抗,却像一块巨石,压在每一位军官的心头。

校场东西两侧,两种截然不同的战争理念,在苍山洱海的见证下,各自疯狂滋长,等待着碰撞的那一刻。

所有人都想知道,陈同知那看似儿戏的“花架子”,究竟能否抵得住钱千户那“堂堂正正之师”的冲锋?

这场赌局,牵动了整个洱海卫的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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