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与索綝数十年挚友,相交莫逆。”
麴允从金城运粮来蓝田,正好路过始平郡:“前几日冯翊为刘粲所掠,索綝便是来我始平郡避难。”
“索太守在始平?”
刘麟一怔,旋即恍然。
冯翊郡的治所在临晋,正好是匈奴汉国入关中的必经之地。
索綝虽是一郡太守,但他就那点兵力,弃城而逃只能说该预料到的。
不过,很快刘麟就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。
“嗯?麟适才神驰,不知太守可否将掳掠之人再述于麟?”
“匈奴伪河内王,刘粲。”
“竟然是他!”
刘麟双眼一亮!
这个匈奴的河内王,可是匈奴皇帝刘聪的嫡长子!
未来匈奴汉国的皇太子!
但很快,刘麟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。
因为他想起来,这个河内王刘粲也是带了上万大军来的!
“所以...现在我能调用的,只有蓝田关北宫纯的两千精骑,而要对抗的,是刘曜和刘粲合并后的数万大军..”
“就算累死我,也不可能以两千破两万啊!”
这一刻,刘麟只有一个感觉,要不还是赶紧安排刘玄南下汉中吧。
这么悬殊的兵力差,让他刘麟去找到一战定乾坤的突破口,简直就是强人所难。
正当刘麟面对着如此巨大的兵力差,深感头疼时。
麴允饮了口茶汤继续道:“扶风太守梁综与索綝是姻亲,若是有事相托,应是可以成行。”
“雍州太守麴特虽年长我几岁,但却是我族中从侄,与我都在关中为官,平日来往甚密。”
“至于安定太守贾疋和新平竺恢,皆是我座上之宾,与我乃是肺腑之交。”
听到这,刘麟才真切感受到,晋末太守这种一方土皇帝的含金量。
因为周围就这么几个太守!
基本都是守望相助,时常来往。
哪怕南阳王投降,仅靠他们几个太守,也能把关中给支撑住。
也难怪刘曜一进关中,就像是被蛛丝网罗住了一般,难以打开局面。
“如此...”
刘麟摩挲着手指,尽可能的根据现有的战况和脑海中的史料,去找出一个可行的方案。
“可能要辛苦麴太守,亲自去一趟安定了。”
...
长安城。
得益于南阳王没有抵抗,选择了开城门投降。
因此长安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摧残,一应建筑皆如从前。
只是长安城内的原南阳王府内,所有侍从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一个个的生怕惊醒了那个昏迷过去的始安王刘曜。
准确说,现在应该是中山王刘曜了。
刘聪为了让刘曜占住长安,在关中平原打开局面。
特派使者前来任命刘曜为车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雍州牧,改封中山王。
只是这个任命诏书,是和昏迷了的刘曜一起送进长安城的。
“安西将军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赵染有些牙疼地捅了捅身旁的刘雅:“中山王不是刚到长安吗?怎么受这么重的伤!”
刘曜来的时候,赵染并没有迎接,因为他正忙着“照顾”南阳王司马模。
当然,这事刘曜也没在意。
赵染求官不成的事已经在匈奴汉国内传开了。
知道此事的人,都对司马模无语至极,也对赵染的反叛充满了同情。
刘曜也同样如此。
所以听到赵染在讯问司马模,刘曜便没有斥责为什么没有前来迎接。
“唉...被北宫纯给伏击了。”
“北宫纯?他不是在蓝田吗?”
赵染长剑锄地不解道:“蓝田可是在关中最东南,都要接近秦岭武关道了,中山王去那里作甚?”
“没有去蓝田。”
刘雅叹了口气:“中山王去的是杜陵,可那北宫纯不知道怎么回事,竟然提前埋伏在了那里,打了中山王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“嘶——”
赵染此人水平并不差,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让他悚然的问题:“不对劲啊安西将军...从长安去杜陵一路畅通...比从蓝田去杜陵快多了!”
“嗯...嗯?!”
刘雅被赵染这么一提醒,同样悚然一惊:“也就是说,在中山王还没有决定前往杜陵的时候,北宫纯就已经提前猜到,赶了过去...”
“看来...这北宫纯的后面,有高人在筹谋啊...”
就在二人后怕地望着刘曜紧闭的房门时。
一名传令兵疾驰而来,只是还没赶到近前,就被刘雅和赵染狂打手势止住了马蹄。
“禀二位将军,有紧急军情通报中山王!”
“先将军情告诉我等,医者刚刚为中山王敷好药,特意叮嘱万不可惊醒中山王。”
传令兵有些犹豫,但看了看紧闭的房门,又看了看刘雅,最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。
刘雅疑惑的接过信,拆开后一看,瞳孔猛地一缩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有人下战书,要和中山王行....行春秋致师之战...”
“啊?春秋致师?今乃何世...怎么还有人下这种荒唐战书。”
“是...是安乐公,刘玄。”
刘雅刻意压低了声音,但不知怎的,“刘玄”两个字刚一出口,刘曜房间里忽然传来了惊醒的声音。
...
安定郡在长安的西北。
麴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信了那个“马麟”的指使,不远百里亲自骑马赶到了此处。
但看到北宫纯和杜勋二人都对那个十岁的少年言听计从,又想起那日要粮之事,麴允思索再三便接受了安排。
“哈哈麴公!数月不见,麴公依旧丰姿洒脱!”
贾疋是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,此时正亲自走出太守府,大开双臂迎接着风尘仆仆的麴允。
说起来,贾疋也算出身名门,是曹魏顶级谋士贾诩的亲曾孙。
这个人的履历其实很有意思。
带兵能力极强,但却一直没机会亲上战场。
四五十年投身治政,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的安定太守。
可惜,他的上司原雍州刺史丁绰是个横征暴敛的主,因为一直在贾疋这里拿不到好处,便跑去南阳王那里诋毁贾疋。
只能说,就南阳王那点智慧,毫无疑问的被丁绰忽悠瘸了,于是派出大军前来攻打贾疋。
贾疋闻讯一路逃窜,跑到了卢水,和本地的胡人歃血为盟结拜成兄弟,然后跟着卢水胡彭荡仲又把安定打回来了。
按说这时候,贾疋攻杀秦雍梁益四州最高长官司马模的军队,已经实同谋反了。
可谁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怎么想的,竟然没有起谋反的心思。
眼见南阳王因饥荒自顾不暇,根本顾不上安定郡。
他居然自己给自己任命了个安定太守,又开始老老实实的经营他的安定郡。
而安定本地官员也都对此事心照不宣,继续把贾疋当安定太守对待,一切如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