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庸奴游子远,诓骗你阿翁去开荒,回来就把田划给自己了!”
“狗官出来!真当你乃公狗彘不如了,快点把饷银拿出来!”
兵怨沸腾!
群情愤激!
校场上聚满了乌泱泱的人头,州兵们一个个叫骂声越来越大,向着将台上的刘麟和游子远涌去。
而那四名部曲督则带着自己的亲兵,站在校场后,得意地看着这众怒汹汹。
“这游子远平时趾高气扬的,指挥兄弟们去做这个去做那个,真把自己当成任将军了!”
望着台上面沉如水的刘麟,一名部曲督不屑道:“这时候他又把那个安乐公家的软怂叫出来了,有什么用?”
“呵呵,那可不一定,我听说,那个刘麟可是能开三石弓的。”
另一名部曲督玩笑道:“小心他一箭给你脑袋开个窟窿!”
“三石弓?哼哼,就算他能开五石弓又能如何!”
第一名部曲督抱着双臂冷笑道:“只要钱饷拿不出来,兄弟这几千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了。”
“啧他又不能凭空变出钱来!就是...那游子远杀了可惜了,好不容易遇上个腐儒做郡尉,正是咱兄弟发财的机会!”
第三名部曲督双目炯炯,脑中已经出现了未来的光景:“雍典、娄恢那些南蛮子不老实,这腐儒游子远以后少不了求我们。到时候南蛮子一闹,咱兄弟就算把他搓圆了捏扁了,他都不敢说什么!”
“嗯?这是...霍彪的亲卫?”
就在几人交谈之际,一支五百人的精锐身披裲裆甲,手持长戈,军容严整地列阵在了将台之下。
并非霍彪亲卫,乃是刘麟的中军!
而将台之上,中军军侯靡六郎正将外衣勒在腰间,赤膊上阵,为刘麟擂鼓助威。
咚—咚—咚——
擂鼓声渐起,州兵的哄闹之声总算被压下去了几分。
而与此同时,陈安将七尺长刀用力一墩,居然直接将刀柄砸入了将台之内,吓得台下的士卒都不自觉后退了数步。
将台周围瞬间空了一圈出来。
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,陈安握住箱子下边缘,暴喝一声竟然将箱子抬了起来。
然后,就在台下数千州兵震撼的注视中,陈安浑身肌肉虬结暴突,将整个箱子一点点抬高,尔后猛地掀翻在了台上。
箱子倒地,哗啦啦的铜钱如同赤红色的流水一般,滚落了满满一地,立马引得那些兵卒一阵不安地躁动。
甚至,已经就有人又开始往前拱了起来!
一名胆大的州兵趁着中军阻拦其他人,一矮身连滚带爬地钻了进来,刚刚伸手握住一枚铜钱,就被刘麟一脚狠狠地踏在了手上。
看着这名州兵贪婪且凶性毕露的表情,刘麟面露厌恶之色:“杀了”
护在一旁的陈安听到刘麟的吩咐,毫不拖泥带水,当即兴奋地大吼一声,当着众州兵的面,一刀直接将那州兵枭首!
这些州兵,就是一群兵痞子!
刘麟懒得跟他们搞什么彬彬有礼的士族礼节!就是要比他们还要凶戾!
“一群老革貉子!都给乃公闭嘴!!”
一把抓起还流着鲜血的头颅,刘麟冲着台下众人怒喝道:“哪个队再敢跟乃公吵吵,饷银全部分给同曲的其他队!”
此话一出,原本还在因铜钱和陈安杀人而躁动叫骂的州兵莫名静了一瞬,然后嗡嗡地小声窃窃低语起来,彼此确认着将刘麟的话传了开来。
而那些队主什长原本正贪婪地看着台上的铜钱,听到刘麟的怒骂声,一个个恍神了片刻后渐渐地都站直了起来,面含煞气地扫视着自己麾下的兵卒,同时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周围的其他队。
“还好!”
见此反应,刘麟紧绷的心稍稍稳了几分。
刚刚可就在哗变的边缘!
但凡一个不小心,就会像青史上那无数的无名将领一样,死于军哗营啸!
而现在,这些士卒和基层军官还能被自己砸钱喝止。
“这是说...只有高级军官被大姓们渗透买通了?”
电光石火之间,刘麟心中思绪飞转,立马意识到机不可失!
时间太短,大姓没有渗透到基层的士卒和军官,这些基层士卒和军官只是被部曲督等人鼓动起来,想要趁机捞上一笔占些便宜而已!
那既然如此,就要趁着那四个部曲督还没反应过来,先发制人!
“开荒有赏,自古如此!”
“都按队曲部站好了,一队队地上来领赏!哪个敢作乱,他们队的赏钱就是别人的了!”
话音一落,州兵瞬间兴奋地狂吼了起来,他们只是想来趁机闹一闹,看看能不能混点好处罢了。
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钱拿!
还是顶级品质的汉五铢!
这还等什么了!
排队!
眼见州兵士卒竟然真的按刘麟说的,开始一个个站好准备领赏,四名部曲督面色齐齐一变。
“哼,哪来的竖子,还敢在这人模狗样的发号施令。”
不等别人作何反应,听到此言陈安双目瞬间瞪圆,双手肌肉瞬间绷起,一把将长刀和蛇矛都拎了起来。
这贼厮,竟然敢辱骂他陈安的主公!
这么多年下来,刘麟可是真的将他陈安当自己人对待的!
这哪来的鸟人,敢如此口出狂言!
“主公那是左部的部曲督。”
游子远立马低声快速说道:“他就是部曲督里领头的一个。”
刘麟低嗯一声,但却像是完全无视了部曲督的叫骂一般,掏了掏耳朵后继续冲着将台下的州兵喝道。
“右部的队主,上将台,领钱!赏金.....万钱!”
“什么?!万钱!!”
刹那间,州兵当即炸锅!谁都顾不上那部曲督在喊什么了!
这可是万钱啊!
要知道西晋末的四品郡太守,除去帛粟职田和家族私田,明面上的月俸也不过只有两千钱而已!
而且,刘麟铜矿在手,财大气粗,拿出来的不是坑爹的剪边钱或者蜀五铢,都是足斤足两的汉五铢!
这东西,放在当今的天下,可是真正的硬通货!
尤其是大成这种经济制度一塌糊涂,不得已放弃铸钱,以谷帛为市的地方!
听到刘麟的赏万钱,看到那一箱子的汉五铢。
右部的队主们双目中的贪婪都要溢了出来,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站起,一路连踹带骂地向着将台挤了过去,仿佛生怕落后了别人就没了赏钱一般!
眼见一个个队主竟然真的无视了他们的号令,听从了刘麟的安排,四个部曲督瞬间恼羞成怒,带着亲兵就骂骂咧咧提刀上前道:“你**的!让你们听那小子的话了吗!**个*的,一个个都想造反了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