霎时间，一团阴气自盒内腾起。
阴气弥散，一张阴森人脸隐现，面色青灰如锈铁，三角眼泛出凶光。
正值白日，此鬼物也不退让。
恐怖鬼脸上，嘴巴撕大，发出癫狂嘶吼之声。
以沈渊周身为中心，屋内几人眼中所见景象扭曲。
一幕遍地横尸、众莽汉相互残杀的幻象，于屋内铺开。
诚如黄老所言，这头鬼物的确凶。
可其幻术没等真正展开，沈渊鬼爪裹挟阴炁，贯穿过鬼脸，将其钉在半空中。
经过一夜摸索，他对付鬼物，娴熟了许多。
必要之时，如无乌金兵器在手，人鬼以阴炁同样能稍定住阴鬼。
卧房内的幻象，瞬间不见。
阴气中，青灰色鬼脸无法挣脱，猛地探出腐烂手臂，反抓向沈渊脑袋。
只一晃，腐烂手臂小半截插进脑袋。
“少爷！”
黄老脸色微变，疾步走近，袖口弹出一柄乌金软剑。
“你不必出手，以阴气衡量，此鬼物顶多一境中期。”
沈渊摆了摆左手，示意不用帮忙。
他说来轻松，可脑袋上插着小半截手臂，格外瘆人。
鬼物手臂非实质，贯入脑袋的，本质乃是阴气，但也不容小觑。
数息间的变化，惊得屋内宋荷愣住，不知所措。
一人一鬼的短暂交手，凶险残忍，常人哪能受得了。
“人鬼克制阴鬼，可阴气袭入脑袋，也挺不好受。”
沈渊没多体会，流转向手掌的阴炁，骤然暴涨。
同时左手指尖一弹，一滴鲜血飞入鬼脸。
血滴扩展，在阴鬼体内炼开。
很快，插在沈渊头上的腐烂手臂，蓬然溃散，鬼脸亦是如此。
再过数息，几人便见沈渊右掌虚抓。
随着他往身前一甩，阴气落地，化作一阴森身影。
鬼物完整呈现，青灰色脸孔，依稀能分辨出是中年面貌。
他脑袋上的头皮，向上撕开外翻。
其身躯如埋了数年的腐尸，皮肤溃烂，大块的肉耷拉着，露出森森白骨。
发黑脓水顺着骨缝，汩汩往下淌。
屋内两名女子，当即有些难受，喉咙鼓了又鼓。
沈兰进来前，琢磨的些怂恿言语，也骇得难以开口。
而沈渊张口一吐，又一团阴气落地。
一头发脏乱的矮小女童，恹头耷脑，遍体血痕，阴惨惨地现身。
两头鬼物就这么呆立，老老实实，皆成了奴仆。
“吃了她。”沈渊陡然低喝。
据册子上所述，阴鬼一般不袭击同类，但可通过吞其他阴鬼，壮大自身，缺陷在于可能陷入疯狂。
当下沈渊有意试探，鬼物在主人驱使下，会否去吞吃阴鬼。
屋内几人气息一屏，视线中可怜小鬼，呆愣愣不动。
而她身旁中年恶鬼扭过身，腐烂鬼手凶狠抓出，当场刺入小鬼体内。
小东西瘦巴巴的半透灵体，被整个带着悬空而起，伸手本能地抗拒。
眼见恶鬼嘴巴拉大如缸，要一口覆盖下去。
“住手。”沈渊及时阻止。
看到此处，他已心领神会。
阴鬼真能吞同类，如有需要，他会炼一头疯鬼出来，强大堪用即可。
“娘亲，我还有事，先出去了。”沈兰忽然开口，说完起身要走。
“孩儿有伤在身，也不便久留。”
沈卓为秘籍之事而来，但这时同样脸色发白，垂着头转过身。
二人心中发虚，沈渊成为人鬼后，似乎心性有变，手段变得残忍了许多。
再招惹下去，料想难有好下场。
“都给我留步。”
沈渊沉声喝止二人，几步来到桌边。
他懒得理会闲事，可接管了原主肉身，有些事不得不做。
宽慰了眼娘亲宋荷，他继续道：“分与你们的秘籍，并非施舍，而是因那掌法适合你们，其余三本给你们也难练成。”
“日后收敛些性子，好生修行武道，你们放心便是，我不会占用你们药材。”
转过身去的兄妹俩，面皮涨红。
他们心中的梗，正是担忧自身药资被占，叫娘亲成全了兄长。
等沈渊话说完，二人跨出步子，赶紧开门出屋。
见他们走远，为娘的宋荷叹了口气：“渊儿，他们的修行其实可先放放，你须至少修满一境，撑起你爹的铺子。”
“修行所需，过些时日，孩儿会自行想法子，不用占用弟妹那一份。至于铺子，娘你只管先拖着，叔伯他们短期不敢胡来。”沈渊淡笑道。
他提及不怀好意的长辈，照样不慌不乱。
宋荷愈发满意：“你弟妹之事，为娘会安排好。你修至三脉，娘那儿为你备好了些药材，夜里叫黄老与你取来。”
“还有日后与府上堂兄弟争起来，手下留情些，两位老爷子平日不露面插手，可都晓得事，一一记着笔账。”
“早年沈家也出过人鬼，行事疯魔，祸及族内，被你二爷爷出面亲手掌毙，他身上养的群阴鬼至今还被封在祠堂……”
沈渊面色变得平和，等眼前妇人交代完，点头应是。
对要送药过来的说法，他也不推辞，以他的心智，深知此时他若拒绝，反而会令对方忧心。
接过了肉身原主的身份，承了其母好意，他日后会回报，当下不必婆婆妈妈。
“娘就不扰你了。”见孩儿如过去般乖顺，宋荷心舒气畅。
她又唠叨了几句，起身离去。
旋即，屋内只余两人两鬼。
沈渊看了眼沈家祠堂方向，既然祠堂内封有阴鬼，大可能还有咒鬼。
只是即便是有咒鬼，不论合用与否，沈家老爷子都不可能凭白给他。
收起思绪，沈渊转向黄老，递出乌金书盒。
“无须每日守着我，黄老你外出打听，玉泉县内的一境咒鬼，还有劳你寻人打把厚背大刀，就以此炼刀刃。”
“遇到适合人鬼的补药，若价不高，可暂代采购些。”
“老奴都记下了，少爷稍等几日。”
“下去吧。”
黄老接过书盒，转身前脚步微顿。
“容老奴多嘴一句，少爷打伤沈书恒，其父长辈身份不便如何，但其兄长近日回族，需提防一二。”
沈渊手指轻叩桌面，稍一回忆，记起沈书恒的大哥，已二十四岁的年纪。
近些时日，外敌袭击在外的沈家嫡系，好些照料生意的嫡系皆会回到府上。
“沈泽，他是何层次？”
“数月前，此子已开第四脉。”
“第四脉么。”
沈渊点点头，脸色如常。
见他不甚在意，黄老心中安定许多，躬身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