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楼时身陷幻术，不知具体。
但此刻煞符开道，受惊的鬼物还未致幻，老仆和护院们尚看得清。
脚踏步法、右手施刀法、左手捏虎爪，三种武道魔功，统统大耗元炁。
沈渊人鬼之躯所过之处，阴鬼难伤，好些阴鬼尖叫着飞退，有的被打到烟消云散。
仅此三十头阴鬼，不可能耗死沈渊。
寻常一境三脉武夫，这一番冲杀，体内元炁至少耗去三成，且后力难济。
换成克制鬼物的人鬼，也不至于如此凶猛，得有武道底子在身，本身还得阴炁浑厚。
此外，阴炁需精纯，于经脉内畅通无阻，方能如眼前这样连绵不断出招。
一条条说来似乎不太难，可县城内能做到之人，恐怕没多少。
众人有些怔神，在二楼他们怀疑沈渊不一般，眼下无疑证实了之前猜测。
“少爷，老奴助你。”黄老元炁护体后，持剑为沈渊守住后背。
等其他人回过神，折返过来帮忙时，区区十步不到，沈渊已至晶莹小虫近旁。
其右手鬼化，往下一扫，十六只晶莹怪虫，被捞入腰间乌金小盒内。
地上血色元煞，犹如血火腾动，还未散尽。
左右两边，阴鬼化作两股灰色气流，绕过他钻进地上凹陷处。
沈渊俯视半步外的黑色洞口，眼神大定。
芥空虫到手，十几只少了些，但只要多等上一等，足以啃出个临时小缺口。
他可坐看其他人先闯小空间，自身伺机偷摸进去，情况不妙，还可打出缺口逃出来。
阴树之上的灵果，或有了指望。
“回去后查查典籍，异种小虫不能喂死了，日后再碰到小空间，还用得上。”
他脸上难得浮现些喜色，将放有芥空虫的小盒从腰间摘下，塞入贴身衣兜内。
年长白发老仆笑道：“这一趟将芥空虫带回族，老爷定会赞许少爷。”
沈渊闻言内心嗤笑，懒得搭理。
用芥空虫换个赞许？他又不是白痴。
就是拿几家铺子来换，他也不会轻易出手，除非此行私下能得手更多芥空虫。
有了多余的，他才会考虑，用芥空虫换些好药，尽快精进自身修为。
“走。”
随口招呼声，沈渊抽身出屋。
出门时，他收回护院尸身内的附体阴鬼，拿出纸笔，记下“再死二人”四字。
而戏台下黑色洞口，几个眨眼间消失，凹陷处恢复如常。
黄老和死士阿七，带上李家俘虏，二话不说地跟上。
落后数步的元宝袍老仆，与仅存四人的护院，眼神则有些异样。
四名老仆心机深沉，如何作想且不论，护院自是心生敬畏，不敢半点怠慢。
一行离开茶水房，在三楼走了两趟。
阿七没再嗅到媚儿的血迹，暂且搁置追踪，十一人视线，在各处搜寻通道。
如熏香房的小楼梯，没能遇到，于三楼最右侧的洗浴房内，他们撬开地板，却是发现了废水管道。
左侧墙体前，沈渊等人打量着脚下。
陶制的通道不宽，缩骨能勉强下行，挨个慢慢下去，费时不少。
当下时过子时六刻，楼内尸臭味更浓，令人不由想到此地还在生变。
此事或与他们接连打伤咒鬼有关，毕竟那头咒鬼脑袋内藏着芥空虫。
“少爷，如何？”黄老看向沈渊。
沈渊没婆婆妈妈，点了点头。
死士阿七双臂合抱，身形收缩一圈，当先纵身，身子半挪半坠地下行。
黄老将俘虏往通道内一丢，第二个动身，沈渊及左右元宝袍老仆，挨个往下。
四个月无人用过，废水通道没多少异味，唯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
沈渊直觉中，过了小半刻不到。
待脱身出来，脚下站定，他到了一干涸的池子内，头顶是遮盖的石板。
先下来的阿七和黄老，两人已掀开上方石板。
池子外为屠宰房，挨着紫玉楼后厨，往后厨窗外看，外边景象还是朦胧不清。
四周阴鬼幻影往来，低垂着头颅，神态浑噩，重现着生前种种。
而在后厨内，近二十道畸变人形在游荡，其余各个方位，或多或少也有动静。
没必要硬闯后厨，几人在池子内等了少许，其余人相继下来后，往紫玉楼大门行去。
一行人避开配置熏香的药房，进了走廊，走到头就是大堂。
算上拐角，这一段路不会超过四十丈。
可沈渊等人这一走，走了有小半刻，仍见不到大堂。
不仅走不出去，若有若无的睡意，还在不知不觉中，侵袭人心神。
灯笼没能带下来，周遭漆黑无光。
“可能有第三头咒鬼，但其咒术不如何强，至少我等还没昏睡过去。”黄老止步说道。
沈渊从背后包袱内拿出鬼晷盘，见盘上指针并无动静：“不是咒鬼，是人鬼在施展咒术，四位对付个半吊子一境人鬼，想必不难吧？”
“在三楼没见其他人闯进来，若是人鬼，当是此女兄长，李家李沉山。”
“稍等，我们去送他上路，其身边最多也就一负伤武夫。”
白发老仆与方脸老仆，两人看了看走廊上的几间房，除了杂物间，就两间供伙计暂歇的房间。
正要闯过去动手，两老仆毫无张兆地一惊，霍地扫视四周之人。
而同一刻，话才出口的沈渊，掏出纸张看过，也看向其他人。
他下意识说出的“四位”，指的是四位元宝袍老仆，但边上身着元宝袍的老仆，一白发一方脸，仅两人。
不算上俘虏，阿七与他们才五人。
不出意外，他们再次中招。
这回忘掉的极少，只是忘了要记清身边之人。
“当真防不胜防，此致人遗忘的咒鬼，要对付它得先设法揪出其方位。”
“其余六人还在三楼，或许正在寻找我们，他们忘掉的事更多，不然迟些也该跟下来。”
“我们再上三楼麻烦不小，先解决藏在附近的那位李公子。”
沈渊与两老仆说着，脸色不如何好看。
他以阴鬼附体之法，“标记”了其他人，结果竟忘了。
凝神感应，那六头阴鬼就在三楼，但显然不宜再冒险上楼。
两名元宝袍老仆形如恶狼，一前一后掠出原地。
被一路拖过来的李琴，她当然知道是何人埋伏在附近，幻象与致人昏睡的咒术，就是他兄长所有，且第二种幻术不稳定，因第二头咒鬼没完全炼化。
“我兄长身上还有些好东西，你们可全拿去，只望留他一命。”
“给我闭嘴。”沈渊正烦闷，冷声呵斥。
但在这时，走廊前方传来呵呵笑声。
“呦呵，几日不见，渊少爷欺男霸女，威风见涨喽。”
沈渊循声往前一瞧，只见一大一小两女走来，大的穿袄，小的顶着对丸子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