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渊面无表情，又问：“你姓甚名谁？你兄长又叫什么？”
“我名李琴，兄长叫李沉山。”
“你们之前便在这条街上？”
“家中长辈吩咐，命我们藏身紫玉楼附近，伺机进来查探。”
名为李琴的人鬼女子，看起来老实了许多，既不狡辩，也不隐瞒。
“绑了她手脚，后边可能还有李家人来，到时候拿她换宝药。”
随口吩咐一声，沈渊转向门的方向。
门外走廊内，有着古怪的爬动声。
药熏房内暂无鬼物，青色水雾也已消散，但门外爬来大量畸变尸体，得尽快远离。
收回视线，他又看向被打烂的柜子后。
楼梯狭窄，下通一楼，上通三楼。
往下的楼梯隔板扣紧，只能往上走。
“想不到还有碎片碎片空间，楼内幻影，或许就是来自小空间的阴鬼投影，尸臭味也是来自其中。”
心中稍有感叹，沈渊示意众人摸尸，自己取出纸笔，再写下一行字。
“子时五刻，我与黄老，死士阿七，元宝袍老仆四人，护院六人，共十三人。”
叠好纸张收起，他瞥过地上两具尸体，拖来的麻衣疯人，及一名沈家护院，皆被乱箭射杀。
疯人铁定进过紫玉楼，知晓些逃生法子，死了倒有些可惜。
沈渊隔空一抓，护院尸身内飞出团阴气，阴鬼孙小丫倒飞入其口中。
不一会儿，众人收拾妥当，在虎魔爪下受创的护院，也上好了药。
一行人正欲走楼梯，前往三楼，脚下传来密集撞响之声，还有之前劲装青年的怒骂声。
楼下，应该是配制熏香的药房。
可听动静，下边另有好些畸变尸体，逼得此人折了回来，想走楼梯再来二楼。
“沈公子，快救我兄长上来，小妹衣裳内藏了张血煞符，愿以此为报。”
人鬼李琴俏脸变色，为兄长求情。
沈渊神情淡淡，全然不管男女有别。
他伸手一通摸索，从李琴内兜取出一张煞符，收进自己袖中，随即看了眼黄老，指了指墙角的铁铸药鼎。
黄老会意，招呼三名护院，抬来药鼎，压在了通往一楼的隔板上。
如此做法，直接断了他人上来的可能。
“你、你……”
无视气红了眼的李琴，一行人不敢再多耽搁，挨个爬上狭窄楼梯。
待登上三楼，还是间药熏房。
房内无甚异常之处，几名护院不消吩咐，先到门前窥视门外动静。
年纪最大的白发元宝袍老仆，趁此难得空闲，迟疑着开口。
“渊少爷，依老奴看，我等如要解决此地根源，免不了进小空间走一遭，但得费时另觅入口。”
黄老沉下脸：“闯进小空间变数太大，八成有去无回，不如快些离开此地，将事情禀报给族里。”
四名元宝袍老仆，为沈家二老爷的人，听黄老如此说，顿时都有不悦之色。
沈渊将几人脸色看在眼里，心中冷笑，他可不认什么沈家之人，也不想为沈家卖命，仅顾及下黄老和原主三个至亲。
“我正有退意，此地拖到如今局面，我一个晚辈拼了命，也难了结其中麻烦，探探有无其他回一楼的通道，再设法出紫玉楼。”沈渊漫不经心，附和黄老。
“空手而归，二老爷恐会怪责，渊少爷，我等需有所斩获，最不济拿到些关键之物，回去才好交差。”
白发元宝袍老仆劝说，但沈渊摆摆手，带头走向门外。
被绑住手脚的李琴，旁观主仆一行人暗斗，嘴里呵呵冷笑，她兄长多半凶多吉少了，她只想眼前这帮人全交代在此。
房门打开，三楼走廊悄然无声。
十三人外加一名俘虏，小心翼翼地往左右察看一番。
地板上还是有些石炭灰，稀稀落落，但没见到爬上来的畸变尸体。
仅走廊两旁客房之内，如下边两层差不多，出现了阴鬼幻影。
众人稍松一口气，可再一感应，不大对劲。
对面南向客房内，阵阵阴风扑面而来。
一行人相视一眼，就近挑了间没有幻影的客房，踏入屋内，循着阴风来源，走近到了窗子前，侧面左看。
本以为是一楼出现大量阴鬼，可这一看，所有人眼神惊变。
紫玉楼大门前，没有出现鬼物。
然而，斜对面街道上，那处只留下深坑的地面，此刻矗立着一株青铜树。
消失的青铜灵树，竟是原地再现。
夜下的千年老树，高过三层紫玉楼。
树身底部约莫三人合抱粗，其枝干虬结如白骨，树皮缝隙间，渗出一股股暗红汁液，似血凝未干。
此树像是吃饱了血肉，树干树枝内填入了骨与血，令人本能不适，瘆人无比。
而树冠无叶，阴气缭绕，浓郁成水雾，化作了一大团阴雨，笼罩树身周遭十余丈，阴风也是来源于此。
“千年青铜树，居然被人炼成了阴树，楚家会有此等秘法？”
“难说楚家没勾结邪修，在此布置至阴之地，炼数百人为鬼，造孽不浅呐。”
“阴气可感，此阴树并非幻影，但其本体又似乎不在我们眼前。”
几名老仆神色骇然，言谈间脸色变了又变，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阴气浓郁成雨，这般阴雨如持续了四个月，小空间内的阴气到了何种地步，又会养出什么鬼物，难以想象。
沈渊与几个老东西完全不同，没管阴树吃过人与否，其目光移动，看向了树冠内的果子，发现数量貌似还不少。
这等阴树结出的灵果，极可能对其鬼道修行大有裨益，他不缺阴炁开脉，就差养脉拓脉的宝药。
如能到手此机缘，他的修为进境，或能快上加快，鬼道反超武道亦有可能。
“既然存在小空间，眼前状况，或是小空间在向此方大天地拉近，部分交融显现，但并非完全融入。”
“要弄到树上灵果，还得进小空间。”
心中思量，沈渊脸色忽地又一黑。
还是斜对面六十丈外，巷子深处。
一大一小两人形轮廓，又自屋后探出身，面向阴树方向，看样子是在垂涎灵果。
这等好东西，哪怕自己不吃，拿去卖了，铁定也能换上好些入品宝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