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忠贤走后,朱由检问道,“承恩,皇庄的情况收集的如何了?”
王承恩忙回道,“万岁爷,收集的差不多了。”
很快,王承恩就将收集好情况一一汇报。
阉党强征税,宗藩强占皇庄,勋贵私吞。
一桩桩一件件,听的朱由检的脸色是越来越黑。
他知道皇庄的情况差,当真正听到后,内心的愤怒难以抑制。
历史上崇祯即位后,迅速清算魏忠贤势力,试图革新政治、整顿财政。他本人也以节俭著称,对皇庄的扩张和贪腐有所抑制。
然而,皇庄体系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,已经与皇室、宦官、勋戚、地方豪强的利益深度捆绑,盘根错节。崇祯虽有整顿之心,但面对内忧外患,以及深宫对财政收入的依赖,他很难进行根本性的改革。
朱由检心中清楚,明代的皇庄从明中期开始就通过“奏讨”、“投献”、“占夺”等方式不断侵占民田。所谓“投献”,就是地方豪强将自己的田地挂靠在皇室或勋戚名下,以逃避国家的赋税徭役,而管理者则从中渔利。
到如今,皇庄的总面积已经非常庞大,是现在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的缩影。这些土地不向国家缴纳赋税,严重侵蚀了大明的财政基础。
且庄民所受的剥削远比向国家缴纳赋税的普通农民沉重,且申诉无门。因此,皇庄及其管理者是明末社会矛盾激化的重要源头之一。后来李自成等农民起义军能迅速发展壮大,与皇庄、王府庄田等带来的深重压迫有直接关系。
此番杀了朱纯臣和徐允桢等人后,该对皇庄进行强势的清理了。
随着王承恩汇报完,朱由检没就此说些什么,
转而朱由检吩咐王承恩道,“承恩,给朕准备一套寻常百姓的衣服。”
听到这话,王承恩瞬间有些不好的预感,一颗心不由的悬了起来,没有立即执行命令,而是小心问道,“万岁爷,您做什么用?”
“朕要出宫。”朱由校回道。
王承恩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,“陛下,您万金之躯,万一有个闪失怎么是好!”
“朕意已决,这事你悄悄办,不要让人知晓。”
见万岁爷态度坚决,不容置喙,王承恩道,“是万岁爷,那奴婢也要同万岁爷一起!并且要带够护卫,暗中保护。”
“行,去办吧!”朱由检应道。
“是!”
朱由检要出宫并非是忽然心血来潮,他早就想出宫看看,看看京师百姓的生活。
窥一斑而知全豹,
天子脚下的百姓生活如何,完全能看出全国是个什么状态。
很快,
王承恩安排妥当,朱由检换上了寻常百姓的粗布衣服,王承恩陪着,白杆兵和锦衣卫人员在暗中保护着。
离开了那一座宏伟的紫禁城,
朱由检道,“承恩,你带路,去外城。”
内城全都是官僚们的住所,有什么好看的!
他出宫可不是为了看官僚们住的怎么样。
王承恩并不想让万岁爷去外城,那里太混乱了,但万岁爷定了主意,岂是他能更改的,这个时候王承恩也只能期盼着别有什么意外。
从内城到外城,瞬间宛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,
富人区和平民区看着泾渭分明。
官僚与富商住的,是多进式院落,即由数个四合院纵深串联而成,形成前堂后寝的格局。大门开在东南角,进门有影壁。内有垂花门、正房、厢房、后罩房等,院落重重。
青砖灰瓦是主流。屋顶是结实的合瓦,墙体厚实。梁柱上有彩绘,窗户多为木棂窗,糊上窗纸。地面铺砖。院内常有花草、鱼缸,环境幽静。
平民的住所呢?
通常是单进的小院,或者是由一个大院分割改造而成的大杂院。几户甚至十几户人家挤在一个院子里,每家只有一两间或两三间房,共享一个院子和水井、水缸。
为了节省成本,墙体往往是碎砖砌成,外抹灰泥。很多贫苦人家的屋顶甚至只用茅草或苇箔覆盖,上面压层泥,抗风雨能力很差。
如此巨大的差别,让朱由检的心绪复杂。
他很清楚,从古至今,贫富悬殊,但这个时候的百姓,连一个结实的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。
所谓市井气息的热闹烟火气朱由检没有感受到,这个时候虽然有排水系统,但平民生活区的卫生条件很是堪忧,味道实在不好闻的很。
这让朱由检这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,穿越就成了皇帝的人,实在有些不适应。
看到皇帝陛下蹙眉,王承恩悄声道,“陛下,这气味实在难闻了些,还是回宫吧。”
朱由检不语,继续走着。
王承恩内心重重叹了一口气:咱家真是太难了!
朱由检一直走到了外城边上,外城边缘,墙根底下,这里生活的百姓,连房子都没有,只有简单搭建的窝棚,
用泥土、秸秆、破木板、烂席子搭建而成,低矮、阴暗、潮湿,夏不遮雨,冬不避寒,这里几乎没有完整的道路和排水系统,垃圾遍地,污水横流。
“京师之中,天子脚下,百姓就是这么活的?
承恩,京师之外呢?那些百姓活的又该多苦,那些流民呢?又怎么活?能活的下去吗?”
听到万岁爷的话,王承恩支支吾吾的,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,他很清楚,现在的万岁爷很生气,他都感受到森冷的杀意了。
王承恩不回,朱由检也没有在意。
这个时候,朱由检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话,
他忘记是谁说的了,原话大概是这么说的:
纵观全球,再没有比华夏这片土地上更好的老百姓了。
朱由检深以为然,
看看窝棚里这些百姓,他们住的这样的房子,环境恶劣至此,吃的最差的食物,甚至于饥一顿饱一顿。
但只要还能吃饱,只要不到饿死的地步,
他们仍然老实的劳作,安安分分的活着。
哪怕活的很艰难。
这样的老百姓,辜负他们的当权者,实在该在他们的怒吼声中化为灰烬。
朱由检的心情有些沉重,“走吧!回去。”
听到这话的王承恩,如同听到天籁之声。
“好!”王承恩忙应道,好像生怕下一秒万岁爷反悔。
回去的路上,忽然有个残疾的小孩,噗通一声跪在了朱由检面前,“爷,给点钱吧,我好几天没吃饭了,求求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