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来！”
李万彦淡淡开口，又是一“剑”攻来。
这一次，刺的是林靖的咽喉。
林靖有了上一次的教训，并未着急格挡，而是等到树枝来到近前才出刀。
然而，李万彦手中的树枝临近又是一变——
刺中了林靖的肩头！
“再来！”
这回，却是林靖咬着牙说道。
他还就不信了！
这一次，林靖不闪不避，任由他刺到面前，然而脚下已做好准备，以有心算无心，当李万彦的树枝将要刺中心口时，林靖脚下倏地一转！
躲开了！
林靖心头一喜。
但喜意方起，尖锐的触感便从腰间传来，低头一看，树枝已经戳到腰上。
“再来！”
林靖咬牙道。
李万彦只是一笑，收“剑”而回，继续攻来。
唰——刺中心口！
唰——刺中咽喉！
唰……
接连十几“剑”，林靖全都“惨死”在李万彦的“剑”下。
“可以了。”
李万彦走到树下石桌边喝了口茶，顺手给林靖也倒了一杯，然后说道：“你的天赋不弱，悟性不低，但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。”
致命的弱点？
林靖灌了半口茶，听得此话，疑惑地看向李万彦。
李万彦缓缓道：“我看你那几招刀法都到了一定的火候，并且数种刀法相互融合，施展时变化无穷，如行云流水，自是不差，所以我说你天赋不弱，悟性不低。”
“但是光有这些不够，你可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练武？”
为什么要练武？
林靖剑眉一挑，仔细思虑起来。
说到底，他一开始也只是想要一门吃饭的手艺罢了，练武功能让自己吃饱饭，还能吃好饭，自然要练武了。
再说了，自己的金手指也是为了练武存在的嘛。
他说道：“为了吃饱饭。”
李万彦笑着摇了摇头：“练武，是为了杀人。”
“你披了这身衣服，为了吃饱饭也好，为了升官发财也罢，说到底，还是因为你要杀人。”
林靖听得此言，想了想，的确是这样没错。
李万彦又道：“武功，乃是杀人技，你刀法招式练得再透，再能圆融自如，如臂使指，若杀不了人，不还是花架子一个么？”
“就像那天在流云庄，你和朱大人来来回回，要讲什么证据，被那祁无邪牵着鼻子走，自己的节奏就乱了，我们锦衣卫，什么时候要讲证据？那不如去刑部，做个审案的官儿。”
林靖心中思虑片刻，才道：“那若是没有证据，如何能给他们定罪？”
“定罪？”
李万彦不屑一笑，“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，给人定罪不需要证据，若真要讲什么证据……祁腾的口供，你不是拿到了么？”
林靖闻得此话，不由如遭雷击，醍醐灌顶。
是啊，自己也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，祁腾和祁忠不也招了吗？
至于他们招的是真是假，有那么重要吗？
“话不好听，但事实如此。”
李万彦又抿了一口茶水，说道，“就好似我方才的招式，并不算如何精妙，却能直击要害。”
“练武，就是为了杀人，出招，首要目标也是要伤敌、杀敌，而身为锦衣卫，更是要第一时间控制敌人，防止他反扑，之后的事情，还不是由你说了算？”
“练武不是为了切磋，锦衣卫也不是为了断案，一个只为杀人，一个只为皇上杀人，都是一样大道理。”
“你作为锦衣卫，就好似你的刀法，畏畏缩缩，瞻前顾后，明明可以一招制敌，却非要你来我往，不痛快，一点儿也不痛快。”
林靖深吸一口气，抱拳躬身：“多谢李大人，属下……明白了。”
他此刻才终于明白，自己的症结究竟落在何处。
每每施展刀法，总要趋于完美，这招如何施展，下一招又如何变化，终究失了武功招式的本质——
杀敌！
若是最终无法杀死敌人，那么再精妙的武学也是徒然。
李万彦似乎很喜欢看到林靖这般模样，笑着点了点头：“以你的悟性，明白这些道理不难……我这有一本功法，你拿去练练吧。”
那般轻描淡写的语气，好似在说，我这有一本杂书，你无聊就看看吧。
可当林靖一眼瞥见书籍封面上的几个大字，不由心神一震。
秋水玉露剑！
这不仅仅是一门剑法，而且还是一门内功心法，讲究气息若秋水霜寒，玉露生生不息，以柔克刚，当中的剑法与之呼应，亦是如此。
而那天在流云庄，听得祁无邪惊呼，李万彦似乎也以此功法为号。
林靖当即拜倒：“师父在上，徒……”
如此轻授，不拜师那能说得过去？
况且……
这个大腿还是值得抱一抱的。
然而，李万彦却不这么想。
拂袖而去，一抹寒气将林靖托起，便听他说道：“我没有收徒的打算，这本功法也无甚讲究，你就随便练练，将来多帮帮你们朱大人，也就是了。”
林靖心中一动，便知李万彦之意，随即点点头：“属下明白了。”
李万彦颔首道：“你就在这练吧，什么时候练成了，什么时候再走。”
“啊？”林靖不由诧异。
……
七日后。
唰！
剑吟呼啸而起，寒芒一闪而过。
一道道剑影穿梭在漫天的落英之间，飞花不散，剑影不绝。
每一次挥剑，剑光都能恰到好处地从层层飞花中穿梭而过，却不伤落花分毫。
良久。
林靖收剑而立，看向一旁的李万彦。
李万彦端着一杯茶，微微点头：“还不错，用了七日才练成……算及格吧。”
林靖心头微动，他足足耗费了三分之一的功德甘露，才在七日内练成这门《秋水玉露剑》，却还只是算及格？！
不应该啊。
只听李万彦说道：“既然已经练成，就回去吧，朱大人那边，应该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了。”
“新的任务？”
林靖心中暗道，却也没有多言，只向李万彦深深一躬，“李师之恩，属下没齿难忘。”
李万彦摆摆手，他虽然不让林靖拜师，但对于林靖称呼他“李师”却也没有拒绝，又道：“你那门‘杀猪六式’、‘虎力搬山劲’平素也都可以再习练一二，那‘杀猪六式’你虽已大成，但此刀法深合刀法六大基础，习练至深对你修习其他刀法有利无害，事半功倍。”
“那‘虎力搬山劲’也是如此，内力虽不如何精深奥妙，但越往深处练，内力反哺诸穴百脉，凭空增长你的气血、力气，更是好处颇多。”
林靖点点头：“是。”
他这深知这两门功法的好处，虽然已经大成，但也不会弃之不用。
“这把剑你也带上吧，虽不是什么好剑，但也是咱们锦衣卫制式兵器，也算是百炼之兵，够你用了。”
“是。”
林靖再次行礼，告辞离开。
李万彦看着林靖远去的背影，握杯的手慢慢平复了下来，不再微颤。
他呐呐自语：“只用了七天……只用了七天……我当年练这门剑法入门，都要用一年的时间，这小子……天赋竟真的如此可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