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靖拿起令牌仔细端详片刻，确定这就是锦衣卫的令牌，并无伪造。
可诡异的是，郭盛海……
三天前的那个晚上，早就在林府被自己杀了！
“不对！”
林靖摇了摇头，自己当时那个力道，决计是杀不了郭盛海的，可他为什么又死了？
当时是察觉有些不对劲，但没时间细究，便也无法确定。
“且不说郭盛海因何而亡，单说他三天前死了，腰牌又出现在这里，要么是他死前来过此地，要么……就是真的有人要栽赃嫁祸！”
“可要栽赃嫁祸的对象不应该是朱妙清才对么？那郭盛海是曹琦手下的小旗，无论如何也栽赃不到他的身上去啊。”
“若是不论朱妙清还是曹琦，对方就是要嫁祸给整个锦衣卫，动机又是什么？”
地窖中油灯的灯光昏暗，周遭俱寂，林靖借此环境，也沉浸心神，仔细思量起来，可思来想去，更觉扑朔迷离。
“等等！郭盛海……是了！”
他猛然惊醒过来，先前那股稍纵即逝的灵光，再次涌上思海之间，他终于明白过来，一直被自己遗漏的地方在哪里了！
林府！
“流云庄掌管陆运，与魔教勾结，而林端和林峻走私，那日又透露他们与祁无邪、曹琦合作往来……”
“那晚我在林府，又遇上了郭盛海……”
“流云庄、魔教、林府、曹琦……”
林靖将这些碎片拼接起来，每个板块之间，好似出现了一条线索将之串联，那条线索越发清晰起来。
“如果说，林府、流云庄、曹琦之间的联系是陆运的话，那么流云庄多年以来的这门生意，必然是得到了曹琦的支持。”
“曹琦原本就兼顾负责华州商道之事，升任副千户掌管陕西商运也早有消息，却不想被从河南调来的朱妙清给顶了位置，或许是这个原因，才让他们要对朱妙清下手的么？”
林靖假设了一种可能，若是如此说来，曹琦会与流云庄联合起来做局，也不奇怪了。
一个派真正的锦衣卫屠杀申家庄村民，嫁祸给朱妙清留下的欧阳梁等人，另外一个则是等待时机，派门下弟子搜寻欧阳梁等人的踪迹，以图一网打尽。
到时候人赃俱获，朱妙清便是有口难辩。
“若说曹琦为了遮掩与流云庄、林府合作走私的事实，要栽赃给朱妙清，也算合理。”
“毕竟如果朱妙清下令彻查，曹琦走私的事实是逃不掉的，他走下这一步险棋，想必也是断尾求生。”
“那么林端和林峻，又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？”
“郭盛海又为何会突然夜闯林府？”
“申家庄那日出现的马匪……马匪……马匪？！”
反复念叨着“马匪”二字，林靖的脑海中赫然闪过一道霹雳！
那日在申家庄，他们并没有看见马匪！
马匪的事情，都是听那位叫做“阿芹”的姑娘，还有村中的村民所言！
他之前就觉得奇怪，为什么被屠村后的村民，和之前他见到的村民完全不同，而且有一些看上去十分眼熟，如此想来，林靖心头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——
第一次见到的那些村民，都是流云庄弟子假扮的！
而被屠杀的，才是真正的……村民。
……
西安府城，曹府。
几声蝉鸣回荡在树梢之间，院中的水景汩汩流动，今早刚开的小花迎着露水，月光映照下青草点翠，万籁俱寂。
后院的一间屋子里，却点着微弱的烛光，烛光下似有暗影摇曳。
正值此时春宵一刻，鸳鸯缠绵之际，屋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喊声。
“给我搜！”
“都给我查仔细了！”
“一个都不要放走，严加看管起来，违者斩！”
“……”
嘈杂声接连不断，从隐约可闻，片刻间便逐渐清晰，已传入着香榻之中。
“贼你妈！吵什么吵！”
一个中年男人撩开紫纱帐，那双虎目暗藏电芒，床上还有一个丝缕不挂的女子，拉着被子挡在自己身前。
中年男人喝骂一声，当即起身下床准备披衣。
砰！
就在此时，房门被粗暴撞开，一群锦衣卫持刀拿剑，蜂拥而入。
那中年男人吓了一跳，来不及披上外衣，便要对着这群锦衣卫喝骂。
“你娘卖甚批嘞！吃了熊心豹子胆跑到我府上耍威风来了！谁让你们来的？！”
“是我！”
话音落下，便见这些锦衣卫纷纷退后让出一条道路，便见得一个身着华玉素白飞鱼服的大汉走将而入。
“孙成安？！”
中年男人眯起眼睛。
孙成安不答他话，兀自目光一扫，在香床上那个丝缕不挂的女子身上顿了一顿，将女子看得俏脸发白，随后，目光又落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。
只听他戏谑一笑：“曹大人倒是快活，大晚上的还能耕耘不辍，可谓是龙精虎猛，只不过这般快活日子，往后……你可就过不了了。”
中年男人眉头拧成一个“川”字，沉声道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孙成安冷笑道，“曹琦，你装什么傻，难不成我是来找你叙旧的？呵，当然是收你来了！”
“哈哈哈……孙成安啊孙成安，你大晚上不睡觉，到我府上放什么狗屁，上下嘴唇碰一碰就要拿我？你也太小看我曹琦了！”
曹琦听得孙成安之言，本是心头一震，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，但面上却波澜不改，“李大人呢？我要见李大人！”
孙成安摇了摇头：“李大人日理万机，没空见你，你若是识趣，就不要负隅顽抗，都是同僚，咱们自然会给你一个体面，但若是你不知好歹，呵呵……”
曹琦眉头紧皱而起，他心中突然有些发慌。
此时，屋中的锦衣卫已向前逼近一步，说话间就要动手。
“谁敢拿我？！”
曹琦目露凶光，朝着孙成安寒声道：“孙成安，你也只是个百户，有资格拿我！我要见李大人！”
“拿不拿你，不是我说了算的。”
孙成安狞笑一声，从怀中掏出一物，“曹琦，你看这是什么？”
“这……”
曹琦目光一凝，只见孙成安手中拿的，正是西安府千户所千户，李万彦的令牌。